大年初一,神兵城北城。
“城主大人既然猜到了,打算怎麼做呢?”殷璃冷聲問穆妍。
穆妍神色淡淡地看著殷璃:“我什麼都不做,寶藏最終也是我的。”
“城主大人倒是算計得很明白。”殷璃冷冷地說,“不過城主大人就不怕有人把寶藏全部毀掉嗎?”
“你是在說你自己嗎?”穆妍神色很平靜,“看你也不像有什麼野心的人,不過寶藏毀了固然可惜,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殷璃沒有說話,穆妍神色淡淡地說:“因為我很有錢,你覺得我偽善,覺得我給百姓放糧是籠絡人心,你對我人品的評價我無所謂,我那樣做的主要原因也是我很有錢,並且我的財富會越來越多。守著前人留下的寶藏才能發展,這是無能的表現。得到蒼氏一族的寶藏自然更好,得不到,對我,對神兵城,也沒有太大影響。”
殷璃神色有些怪異,萬萬沒想到,穆妍對她的行為的解釋竟然是她很有錢,一副並不在乎蒼氏一族寶藏的樣子。
“太假了。”殷璃冷哼了一聲說。他覺得穆妍說得根本不是真心話,穆妍既然當了神兵城的城主,說明她對權勢並不是無動於衷,那麼大的財富,她怎麼可能會不動心?
“殷公子,既然你不相信我,又何必故意向我表明身份呢?不知道你是否聽說過一種東西,叫做傀儡蠱?不要懷疑,我現在動動手指,你就能變成我的傀儡,乖乖交出藏寶庫的鑰匙,還有你知道的所有秘密。”穆妍看著殷璃目光幽深地說。
殷璃神色微變,握著拐杖的手猛然收緊了:“因為小卓相信你!他一直告訴我,你是個好人!是我害得他陷入險境,我對不起他,所以……”
“其實你沒有把握能把小卓救回來,對嗎?因為你自身都難保。”穆妍看著殷璃說,“你手中有藏寶庫的鑰匙,這是你能活到現在的主要原因。但你一個瞎子,不能視物,跟那些人鬥,你有多少勝算自己心裏最清楚!你幫他們找到寶藏之後,你認為自己還會有命在?”
殷璃神色一僵。他跟楊桀的合作看似沒有任何問題,楊桀信誓旦旦地說隻要找到寶藏,就會把小卓放了,還會幫殷璃報仇,但殷璃心裏很清楚,楊桀的話,他絕對不能相信,因為楊桀是他們四家之中最狠的那個。殷璃知道穆妍說得沒錯,等找到寶藏,小卓怕是回不來,而他,應該也沒有命離開神兵城了。
殷璃知道,自己之前還沉浸在對穆妍的懷疑之中,自欺欺人地認為他還有扭轉局麵的可能,但事實上他現在的處境非常被動,一切的主動權都在楊桀的手中。
一方麵是父親的遺願,過往被騙的慘痛經曆,讓殷璃不敢輕易相信任何人。但另外一方麵,是小卓的性命,也是他自己的未來。殷璃或許自己都不知道,在穆妍要走,他卻忍不住開口說穆妍偽善的時候,其實是他想要抓住這個機會,他心底下意識地想要讓穆妍向他證明,她就是他等待的神兵城的明主……
“你為何不直接對我用傀儡蠱?”殷璃問穆妍。他聽說過傀儡蠱,並且下意識地覺得,穆妍不是在虛張聲勢。這個年紀輕輕,就成為神兵城唯一的王者,並且讓天元大陸第一高手上官憫都對她俯首稱臣的女子,實力絕對很強。而她的心智,殷璃已經見識到了,這個女子極為聰明,卻沒有給殷璃陰險的感覺。
“我不太喜歡用那種破蟲子,今天也沒帶。”穆妍神色淡淡地說,“如果你想與我合作,考慮清楚,我不是什麼好人,不會做賠本的生意,還有,客氣一點兒。”
“你真的會守護神兵城百姓的安寧嗎?”殷璃問穆妍。
穆妍卻笑了:“所以,這才是蒼氏一族先祖的遺願,讓你們拿著藏寶庫的鑰匙,等待神兵城出現一位明主,然後把寶藏送給他?但堅持這一點的,恐怕隻有你了吧?我猜得對嗎?”
殷璃心驚,這個阿九城主實在是太聰明了,他有種自己的秘密全都無所遁形的感覺,他的那點心思,在這個女子麵前,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殷大叔,你有沒有想過,蒼氏先祖的遺願,讓你們擇明主贈送寶藏,他的目的是什麼?”穆妍看著殷璃問,“如果真是為了神兵城的安定,為了百姓的安寧,根本就不應該讓寶藏現世,難道蒼氏先祖是希望把寶藏分給百姓,讓百姓全都一夜暴富嗎?根本不是!百姓的富足應該是憑借自己的雙手獲得的,不勞而獲隻會讓他們的生活變得不再那麼單純,天下掉下來的餡餅總會有吃完的那天。”
殷璃神色一僵,就聽到穆妍接著說:“那樣的寶藏,不管得到的人是不是明主,最終的選擇大抵都是招兵買馬,壯大手中的勢力,圖謀天下,而不是偏安一隅,殷大叔覺得我說得對嗎?在那種情況下,百姓真的能得到安定?怕是這天元大陸的百姓,都別想安定了!如果被天元大陸其他勢力得到了寶藏,會有什麼結果?自然是想天下一統,到時候也避免不了戰爭。”
聽著穆妍的話,殷璃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而他突然想起,他父親還在世的時候,把蒼氏藏寶庫的鑰匙交給他,也告訴了他蒼氏一族先祖的遺願。他問他的父親,憑借他們單薄的力量,真的能夠完成先祖遺願,守護神兵城嗎?當時他的父親神色有些複雜,隻說了一句話:“隻要寶藏現世,先祖的遺願就會實現了。”
到這一刻,殷璃如同被當頭棒喝,因為他終於清醒了過來,明白了蒼氏一族最後一任城主留下這些寶藏的用意是什麼……
如果真的被神兵城的王者得到,那麼得到寶藏的人便會利用寶藏來對付天元大陸其他勢力,到時候天元大陸怕是要亂了,因為那樣巨大的財富,真的可以改變天下局勢。
如果寶藏現世的時候神兵城尚未統一,一旦寶藏的消息傳出去,天元大陸另外四個勢力都不會無動於衷,到時候因為這寶藏掀起血雨腥風,互相混戰,實在是太正常了。
就算寶藏最終沒有落到外人手中,反而被當年的四個弟子得到了,他們會選擇怎麼做,殷璃最清楚。除了他的父親之外,其他三家,都想要獨吞寶藏,而一旦讓他們之中的某一家得到,他們當然不會再甘於平庸,那些寶藏足以讓一個人生出天大的野心,做出瘋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