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尊嚴這種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底線,隻是底線在哪裏的不同。
祁寧遠可以對假諶寂卑躬屈膝,下跪叩拜,因為這對他來說隻是權宜之計,是活命的手段。但今夜麵對一個讓他厭惡至極的女人,那樣的情況之下,對祁寧遠來說是沒有權宜之計的,因為那已經觸碰到了他的底線。他了解自己,假如他真的在強迫之下睡了諶紫靈,他會厭惡他自己,一輩子都覺得髒。
此時此刻,命都去了半條,渾身淌血,動彈不得地趴在地上,這是祁寧遠這輩子迄今為止最無力的時刻,但他卻突然有點想笑,笑自己。他曾經還說什麼為了能夠得到權勢,可以不擇手段,可以什麼都不在乎,他隻要活著,要更加強大,要無人可欺。
但是今夜做了一件讓假諶寂覺得祁寧遠很蠢的事情之後,祁寧遠自己卻突然覺得很爽。他不後悔,假如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選擇那樣做,即便要以他的性命為代價。
命是至關重要的,是一切的前提,但是見過了那麼多讓他作嘔的人之後,祁寧遠此刻想的是,他寧願死,也不要惡心地活著……
“我給過你機會了。”假諶寂俯身,把祁寧遠提了起來,看著他冷冷地說,“你心智如妖,但你的弱點也很致命,否則我還真的要早點殺了你,避免你成為我的威脅。你那點子可笑的尊嚴,你在乎的那些隻會拖你後腿的所謂親人,遲早都會害死你!”
祁寧遠臉色煞白如紙,他口中還在溢血,看著假諶寂卻在笑:“多謝……師父……教誨……”
假諶寂覺得祁寧遠的笑容很刺眼,他冷哼了一聲說:“放著生路你不走,接下來等你的,就隻有生不如死了!我的好徒兒,我倒要看看,你能熬到幾時!”
假諶寂拖著祁寧遠,又進了他的書房,到了地牢之中,把祁寧遠扔下,讓司徒宇繼續給他療傷。
假諶寂離開,司徒宇撿起地上的藥瓶,看著祁寧遠渾身的傷,連聲歎氣。
而真諶寂看著被扔進來的血人,神色痛苦不堪,叫了一聲“寧遠”,祁寧遠卻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了,他微微轉頭,看向真諶寂,嘴角扯了一下,頭一歪,昏迷了過去。
真諶寂讓司徒宇把祁寧遠抱過來,司徒宇沒有拒絕,他把祁寧遠小心地抱起來,放在了真諶寂麵前,然後真諶寂把藥也拿了,給祁寧遠止血療傷。
真諶寂一邊上藥,一邊流淚。司徒宇就坐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外麵發生了什麼他們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先前明明已經中了傀儡蠱的祁寧遠為何又被假諶寂打成這樣扔了進來。
司徒宇在把祁寧遠抱過來之前給他把了脈,祁寧遠隻是受了極重的傷,沒有中毒,至於有沒有中蠱,司徒宇這個不懂蠱的也看不出來。
“大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司徒宇開口沉聲說。
“你有什麼好辦法?”真諶寂聲音冷漠地問。
司徒宇嘴唇動了動,什麼也沒說出來,又默默地回到角落裏坐著了,看著真諶寂把祁寧遠的傷都處理好,握著祁寧遠的手,就那樣看著他,像是定住了一般……
第二天,祁寧遠還沒醒,假諶寂再次到了地牢之中來,也不說話,走到祁寧遠身旁,取出了一把匕首。
真諶寂神色一緊:“你要做什麼?他再傷到就沒命了!”
假諶寂冷笑:“雖然這個徒弟不聽話,總是跟我作對,但我還是不舍得讓他死的,我想他也沒有真的把那四張藏寶圖到底在哪裏告訴你吧?他假裝中蠱所說的話也定然都是騙我的,他死了,我去哪兒找藏寶圖?既然你們祖孫都這麼硬骨頭的話,那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還能硬到什麼時候!”
假諶寂話落,俯身,把祁寧遠拖離了真諶寂的活動範圍,然後徒手撕開了祁寧遠心口的傷口,匕首紮進去,鮮紅的血流出來,假諶寂拿瓶子接著,裝滿了一瓶才罷手,直起身子,一腳又把昏迷的祁寧遠踢到了真諶寂麵前。
真諶寂連忙拿著昨日還剩下一點的止血藥粉,灑在祁寧遠的傷口上,就聽到假諶寂聲音殘忍地說:“我已經取了祁寧遠的心頭血,等我養成了血蹤蠱,就能知道你的外孫女祁寧歆到底在哪裏了!到時候,我把她抓過來,先砍左手還是先砍右腳呢?不如到時候讓你們祖孫抓鬮選擇好了,諶寂你說呢?”
真諶寂渾身顫抖,雙眼一下子就紅了,憤怒到了極點,看著假諶寂一字一句地說:“你死後一定會下十八層地獄!”
“哈哈哈哈!”假諶寂冷笑,“我不相信因果報應,你還是好好想想,到時候麵對你那柔弱的外孫女的時候,你要怎麼跟她說,你為了一塊藏寶圖,讓她斷手斷腳,不得好死……哦對了,到時候我還可以找幾個男人伺候她,你們祖孫有本事就一直硬氣下去!”
假諶寂話落,狂笑著離開了,留下真諶寂,抱著昏迷不醒的祁寧遠,痛哭不止……
卻說葉盈,昨夜在千雪居外麵躲著,期盼著祁寧遠能夠逃出來,可惜沒有過太久,千雪居中就恢複了平靜。
葉盈不敢輕舉妄動,隻能失望離開,又暗中回到了幽蘭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