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諶寂垂頭,拳頭緊緊地握著,沒有理會假諶寂。
“我說過要讓你跟你孫女團聚的,你現在可以開始期待了!”假諶寂冷哼了一聲,拿出一串鑰匙來,開始解束縛真諶寂的鐵鏈。
真諶寂神色一凝:“你要幹什麼?”
“給你換個地方住,也是為了你的安全。”假諶寂冷笑,“等你出去了,這裏會變成一條有來無回的死牢,等祁寧遠帶著他的表妹想方設法來到這裏救你的時候,你猜他們能活著出去嗎?”
真諶寂神色難看至極,在鐵鏈解開之後,他並沒有感覺自己的身體輕鬆多少,因為他的一身修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被假諶寂給廢掉了,先前數次被假諶寂開膛取心頭血,傷口尚未完全愈合,就是個廢人。
假諶寂提著真諶寂,一起離開了地牢,真諶寂很快暈了過去,等他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到了另外一個地方,像是個山洞,周圍都是石壁,他還聽到了不遠處有呼嘯的風聲。
假諶寂看著真諶寂說:“你已經服了血蹤蠱的解藥,就算你的孫女或者外孫用心頭血養蠱也找不到這裏來。他們抓了朔雪城的任何人,都威脅不到我!我拿不到那四張藏寶圖,是決計不會讓他們見到你的!什麼時候等我抓到了他們,便是你們祖孫相見之日,你等著吧!哈哈!”
假諶寂話落,轉身離開了,有石門落下的聲音,但從真諶寂所在的位置看不到門在哪裏。假諶寂留了人看守著真諶寂,他想逃跑不可能,也不能讓他死了。
又過了一天,司徒宇再次見到了司徒平之。
司徒宇臉上血肉模糊,昨天的傷口都已經不流血了,但看起來更加可怖。司徒宇本以為那樣就夠了,結果沒想到司徒平之這天來了之後,又開始在他昨天剛剛愈合的傷口上麵割出了新的傷口!
司徒宇簡直生不如死,他現在口不能言,沒有手指,他的親生兒子與其說是在毀他的容貌,不如說是在折磨他,因為他看到了司徒平之拿著刀每在他臉上劃開一道口子的時候,眼底閃過的一絲快感。
司徒宇沒有看錯。
司徒平之最近過得太憋屈了,太鬱悶了,他多年以來的謀算都落了空,他的兒女都遭了難,他自己也變成了假諶寂的奴才,沒有翻身的機會,他好恨!
每當這種時候,司徒平之總是會想,如果他從一開始就姓諶,一開始就是光明正大的諶家後代,而不是真諶寂的養子,不是別人眼中來曆不明的外人的話,他怎麼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在當年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跟諶雲競爭朔雪城之主的位置!
而所有的一切,始作俑者,在司徒平之眼中,就是他的親爹司徒宇!就是司徒宇生了他,不僅不養育他,還親手害了他!
司徒平之一腔鬱憤之氣無處發泄,司徒宇成為了他現在唯一能找到的發泄口。他用刀割著司徒宇的臉的時候,好幾次都想用力,直接把刀刺進司徒宇的腦袋,但他最終都忍住了……
司徒宇怎麼都不會想到,有朝一日他遭到如此非人的報應折磨,竟然不是來自被他坑害過的人,而是來自他的親生兒子。
司徒平之在司徒宇身上發泄過了他的怒火,又給司徒宇上了藥,然後轉身離開了。離開之前,司徒平之告訴司徒宇,他明日就會把司徒宇吊到城門口去。
司徒平之回到他跟蘇婉清的房間,發現蘇婉清正要下床。
“清兒,你別亂動,你的傷還沒好,下來做什麼?”司徒平之快步走過去,神色關切地抱住了蘇婉清。
蘇婉清垂眸,掩去眼底的一絲厭惡,開口柔聲說:“我覺得好多了,一直躺著也不好。”
司徒平之拗不過蘇婉清,就扶著蘇婉清到院子裏麵走了走,跟蘇婉清說起了司徒宇的事情。
蘇婉清聽了之後,微微歎了一口氣說:“他不仁在先,你做得沒有錯。”
“嗯,還是清兒懂我。”司徒平之點點頭說,沒有看到蘇婉清眼底越發的冷漠。
第二天一早,司徒平之提著半死不活的司徒宇,到了城門口,把他吊在了城門樓的旗杆上麵,之前掛祁寧遠的位置。
司徒宇的頭發亂糟糟地遮著那張慘不忍睹的臉,衣服也換了一身,從遠處看,倒是跟先前在地牢裏麵的真諶寂一模一樣了。
朔雪城的百姓並不知道被吊在那裏的是什麼人,而司徒宇容貌被毀了,也無法開口說話,司徒平之把他吊在那裏之後就離開了,又按照假諶寂的命令,在城門內外做了嚴密的部署,因為他們都覺得,祁寧遠和穆妍不久之後就會再來朔雪城救真諶寂。
司徒平之回到他和蘇婉清的房間,發現蘇婉清沒在裏麵,問下人,下人說蘇婉清去看諶紫桓了。
司徒平之想起上次見諶紫桓時候的情景,打消了要過去看看的想法,因為他現在沒有心情去哄兒子。司徒平之給蘇婉清用了最好的藥,她的身體恢複得還不錯,司徒平之也沒想著要出去找她,就自己進了書房,打算好好思考一下接下來怎麼做。
所以司徒平之並不知道,蘇婉清根本沒有去看望諶紫桓,而是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千雪居。
蘇婉清披著厚厚的披風,戴著兜帽,一個人緩緩地走小路到了千雪居門口,被人攔了下來。
下人進去稟報假諶寂了,不多時,黎寬前來請蘇婉清進去。
這是蘇婉清第二次來千雪居,第一次就在不久之前,回去之後她就被司徒平之親手取了心頭血。
假諶寂看著蘇婉清腳步款款地走了進來。她已經年過四十了,但是保養得極好,跟她的兩個女兒站在一起,甚至比她們看起來都要更加溫柔美麗,不過這張臉並不是她自己的。
“坐吧。”假諶寂擺擺手,示意黎寬退下。
蘇婉清坐了下來,摘掉兜帽,微微垂頭,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頸。
“你一個人來找老夫,是要做什麼?司徒平之知道你來了這裏嗎?”假諶寂看著蘇婉清問。
蘇婉清輕輕搖頭,看著假諶寂說:“他不知道。我對他很失望,他不值得我依靠,所以……”
“所以什麼?”假諶寂眼眸微眯。
“所以……”蘇婉清站了起來,緩緩地朝著假諶寂走去,一邊走著,一邊解開了身上的披風,披風掉落在地上,寒冬季節,蘇婉清裏麵就穿了一件白色的薄紗裙,勾勒出了她纖細窈窕的身形,行走之間,真真如弱柳扶風。她走到假諶寂麵前,緩緩地跪了下去,仰著頭,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假諶寂,“你才是朔雪城最厲害的男人,我願奉你為主,伺候你,隻求一個庇護。”
假諶寂看著蘇婉清,眼眸倏然幽深了起來,開口聲音低沉地說:“去把易容洗了,讓我看看你本來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