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喬怔了怔,“……”
誰說她是在怕他會死了?她隻是……隻是擔心他的血流失得太多了,會有生命危險!
然而,擔心他會有生命危險,不就是在怕他會死嗎?!
發懵的少女卻渾然不覺自己的邏輯思維有Bug,仍嘴硬地回複道,“我才沒有在怕!你死不死得了,跟我有什麼關係?”
像是存心膈應他似的,她故意學著他鄙薄的語氣,反問了他一句“有什麼關係”。
可是,顫抖的纖纖十指卻分明泄漏了她內心的驚慌錯亂。
沈翊驍墨眸微黯,長臂探出,安撫性地握住她僵硬而冰冷的小手,“不用擔心,我在戰場上受的傷比這嚴重多了,大男人流這點兒血不算什麼。”
他說著,修長的身軀已經從沙發上筆直站起,牽著她,毫不在意地逕直走向公寓門口,“走,我送你上學去,快遲到了……”
卻不知他越是逞強地大步往前走,脖頸間的傷口血流得更多,在瓷白的大理石磚麵上留下一串長長的絲連成線的泱紅血跡。
蘇喬隻覺得,眼前腥膩的血腥味越來越濃鬱,鋪天蓋地的肆意蔓延開來,直要將她的世界暈染成一片可怕的腥風血海!
雙手突然用力地攥住男人寬厚的大掌,她奮力拉住他前進的腳步,第一次慌亂到心痛,“沈翊驍,你不要命了是不是?誰讓你站起來亂動的?馬上給我躺回去!”
“我現在就去找醫藥箱,你老實點,不準再亂動一下!”
“我告訴你,我是醫學院的優等生,你要是敢在我手裏出事,我一輩子也不會放過你!”
“……”
她的嗓音裏清晰地挾著哭腔,放得飛快的語速有些語無倫次,氤氳的水眸裏,滿滿的是對他的擔憂與害怕。
沈翊驍的心髒微微一窒:“……”
這樣真實表露而又發自內心的富有女性柔軟色彩的溫暖關心,他已經很久都沒有經曆過了!
母親死的那一天,年幼的他一個人獨自守在黑暗的靈堂裏,曾經哭得撕心裂肺,恨殘忍的老天爺為什麼要奪走最愛他最溫柔的人?
多年後,同樣給過他溫柔和愛意的若初,也在他懷裏永遠地沒了呼吸時,他以為,這一生他也隻能這樣麻木孤苦地過著。
他不會再讓別的女子再有機會走進他的心,這世上也再不會有真心牽掛他的女子。
蘇喬,是那一個從來沒想過要靠近他的女孩,她的哭、她的笑、她的美……從來隻為一個叫沈翊帆的男子而綻放。
這一刻,卻又為什麼要擔心他,為他哭得這樣傷心?
……
蘇喬把公寓裏的每一個櫃子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到她想要的醫藥箱。
打了電話問阿姨,卻被告知:家裏從來沒有準備所謂的醫藥箱。
“少首長說,他一年四季從來都不會生病,用不上這些東西,不必多此一舉。”
蘇喬簡直要被沈翊驍這種狂妄自大的糙漢性格氣傷!
他哪裏是從來都不生病,根本就是即便生病也硬扛著,死要麵子活受罪!
就像剛才他明明血流一地了,還在逞強裝作男子氣概,“我真的不要緊,在戰場上受的傷比這嚴重多了,大男人流這點兒血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