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而壓抑到令人窒息的病房裏。
梁晉歡和路致雅都走了以後,被獨自留在病房裏的沈翊帆,又拿起那份預刊未發布的報紙,仔細地又看了一遍――
看見了他滿臉是血的樣子,也看見了蘇喬流著淚撫慰過他纏滿紗布的頭臉,“翊帆,你不要再這樣折磨懲罰自己了……”
她哭了,氤氳不清的瞳孔裏,有擔心、有懺悔、有難過……
她說,他們已經結束了,讓他不要再做傻事,不要再傷害自己;
她還說,大哥對她挺好的,她不能對不起他;
她還說,如果他真的那麼介意她這個“嫂子”的身份,她可以不再出現在他麵前;
……
可是,他要的結果不是這個,從來都不是這個!
他隻是不想失去她,隻是承受不起餘生沒有她的痛苦!
他拿著報紙的雙手驀地一緊,攥得那幹脆的紙張嘶啦作響:對!他不能沒有喬喬!
他二十二年來唯一深愛過的女孩,又怎麼可以就這樣拱手讓人?!
將手中已經被攥得皺巴巴一團的報紙,狠狠扔進垃圾簍裏!
沈翊帆又紅著眼,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撥下了那一串他深刻銘記於心的熟悉號碼――
他打的是蘇喬的號碼,他要告訴她:他並不是故意錯過她的生日,也不是故意不接她三個月前給他打過的那些電話,更不是為了跟梁晉歡聯姻,而故意把她推托給大哥!
一顆心,因為想到她,漸漸地熱血沸騰起來!
沈翊帆一手執著電話貼在耳邊,怦然地靜候著另一端她接起電話的時刻,“……”
又似等不及地從病床上起身,移步至病房盡頭的落地窗前,心懷期待地負手而立――
窗外,半個小時前還是豔陽高掛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變成一片壓抑而灰蒙蒙的天色,一派瀟瀟寒雨即將降臨的征兆。
醞釀多時的烏雲來勢洶洶,越來越濃厚,密密麻麻地籠罩了城市上空。
仿佛在為他痛苦失去的愛情,悲鳴哀慟。
傾盆大雨,未時將至。
……
電話響了很久,她卻不知為何一直沒有接聽?
沈翊帆心事惆悵,拿下貼在耳邊的手機,正要再打一遍過去――
門外卻忽然響起兩記輕叩的敲門聲,是護士來提醒他:要準備進入手術室了,按例過來請病人家屬簽署手術同意書。
沈翊帆告訴她:病人家屬不在,簽不了字。
護士訕訕地離開了,又去找護士長要了病人家屬的聯係電話,隨後就給路致雅打去電話……
沈翊帆聽著護士在外間長廊裏的說話聲,又默默地收起了手機――
護士說,如果病人家屬不簽字,醫院是不可以單方麵對布施行手術的。
他又一次撥打了蘇喬的電話,“嘟嘟嘟……”的一陣茫然而令人焦慮的信號連接聲中,窗外,卻不知道是從什麼地方,緩緩吹送進來一首甜蜜又心酸的別後離愁的旋律。
歌手磁性低啞而極具感染力的嗓音,一點一點地勾蕩起他埋藏在心底多時的、那些肝腸寸斷的感覺:
風遠遠地吹著我的臉我的手我的發我的心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