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生口中得知丈夫有可能要在輪椅上度過餘生,林玉蓮差點兒就崩潰了,苦苦哀求醫生:一定要幫助丈夫康複痊愈。
可是,醫生並不是萬能的,雖然對患者家屬心懷同情,卻也隻能實話實說:
“病人的雙腿能不能恢複正常的功能,這要看他自己的身體素質、意誌力以及用藥的情況,還有就是康複的進度……”
至於能恢複到什麼程度,就隻能是因人而異了,醫生也說不好。
但,趙父年齡已長,長期拮據的生活、營養不良,人到中年的沉重家庭壓力……也都對他的治療不太有利。
醫生搖了搖頭,咽下嘴邊的話,默默地離開了病房。
看見醫生欲言又止的表情,再看看母親淚流滿麵的哀傷,趙貞貞仿佛也看見了父親暗淡殘破的未來,
眼圈一紅,顧不得安慰母親,便已奪門而出!
“貞貞!”
“姐!”
趙母和趙林坤同時出聲製止,卻阻擋不住趙貞貞的腳步,隻聽得房門“咣當”一聲響,趙貞貞的身影已消失在病房外!
趙母擔心地想去追她,可又擔心病床上的丈夫沒人照顧,
正惆悵之時,身旁的趙林坤卻已匆匆背起書包,像陣風似的飛快擦過她身邊,“媽,你放心,我去把姐給你追回來!”
可他也隻不過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趙母又怎麼放心得下?
隻急得連喚了好幾聲,“小坤!小坤!小坤……”
……
許子建在樓下繳費大廳辦好趙父的住院手續,返回病房,即看見趙母伏在昏迷未醒的趙父床頭失聲痛哭:
“孩子他爸,千萬要好起來才行啊!貞貞和小坤都害怕你接受不了現實,傷心地一起去躲你了,你可要堅強地站起來,幫孩子們撐起這個家……”
許子建剛要跨進病房的腳步又收了回來,轉身,沿著長廊,走到電梯間,撥打趙貞貞的手機號碼——
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他也耐心地一直重複撥打。
也不知道是第幾遍後,電波裏終於傳來一道熟悉而哽咽沙啞的女聲,“喂……”
許子建冷冷地抿了抿唇,厲聲道,“你父親把你養到這麼大,現在他倒下了,你就這樣丟下他不聞不問嗎?!”
他的語氣太嚴厲,譴責的意味也太濃厚,正在醫院樓頂迎麵吹著冷風的趙貞貞被激得淚眼朦朧,
“你不懂,你根本什麼也不懂……我父親要是知道自己再也站不起來,連累這個家的話,他一定不會活下去的……”
許子建這才知道,她是在害怕失去父親。
對於一個深愛父親的女兒來說,即便負債累累,也永遠比不上失去父親更痛苦!
許子建嚴厲的嗓音漸漸地緩和了下來,“你在哪裏,我去找你。”
話筒裏,卻隻有“莎莎”的風聲在回應他。
許子建沉默了片刻,又問,“小坤也和你在一起嗎?”
“沒有——”
話剛出口,趙貞貞忽然意識到什麼,“小坤不見了嗎?”
許子建頓即眉頭緊蹙,“他好像是去追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