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盤腿而坐,背挺得筆直,一動不動,像是一坐泥塑的雕像。
許是先前受了傷的原因,淩亂的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襯得一雙眼又黑又大,定定地看人的時候,透著一股滲人的氣息。
而此時,這雙眼睛就定定地落在北王身上,從下到上的打量他,而後又看向楚九歌……
淩亂的眼神幹淨的不染一絲尋雜質,他看人的神情,如同孩童見到新鮮事物一般的好奇。
楚九歌正要開口,就聽到淩亂那平靜到沒有感情的聲音響起:“如花美眷在身側兩天兩夜,你還能坐亂不懷,坐在柳下惠。北天驕,你可真行。”
楚九歌一愣,就見淩亂視線輕移,落到北王腰腹處,一臉認真的說:“哦,我忘了,你第三第腿斷了,沒法用!”
“咳咳……咳咳……”楚九歌一臉漲紅,差點被口水給嗆死了。
蘇慕白和他身後的護衛,也是一個個憋得不行,想笑不敢笑。
“淩!亂!”北王咬牙切齒的瞪著淩亂,“讓開!”
“被我說到痛處了,是嗎?”淩亂抬起頭,眉眼彎彎,露出一抹牲畜無害的笑。
“好狗不擋路。”北王根本不接淩亂的話茬。
“我跟你,一個爹。”淩亂抬了半天頭,脖子都酸了,想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
淩亂比北王矮半個頭,此時站在台階上,看著比北王高出一大截,隻是身子太過單薄瘦弱,眼神太過無害,沒啥氣勢。
“可惜,不是一個娘。”北王冷諷一聲,上前,猛地一揮手……
呼的一聲,一道強勁的疾飛打向淩亂,淩亂本能的側身避開,而就在這時,北王另一隻手,不知何時握了一把匕首,擦著淩亂的側臉削了過去……
“咻”的一聲,匕首劃過,帶起一道勁風,隨即幾縷黑絲落在地上。
“北!天!驕!”淩亂側身站穩,看到掉落在地上的頭發,猛地伸手摸了一下發髻,發現左耳上側光了一片,頓時氣得跳腳:“你他大爺的找死。”
淩亂揮拳,朝北天驕的臉砸去……
他敢拿北天驕的命發誓,北天驕一定是故意,故意削掉他左側的頭發,讓他左右側無法對襯。
這簡直是要他的命!
“你,不是本王的對手。”北王側過臉,避開,在淩亂出第二拳之前,說道:“他最多還能活十個月,你想見他,可以進宮。”
“他是死是活,與我何幹。”淩亂嘟囔了一聲,訕訕的收回手,一臉不自在。
“哼。”北王嘲諷的哼了一聲,繞過站在門口當柱子的淩亂,朝院內走去。
楚九歌晚北王一步,看了一眼,站在門口,雙眼茫然沒有焦距的淩亂,輕歎了口氣。
這世間是難做到的,就是放下。
得到皇上的喜愛,讓皇上把他當兒子對待,是淩亂從小的追求,淩亂他放不下。放下了,他就不是淩亂了。
這種事,作為局外人,楚九歌勸不了,也不打算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