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來是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別人都欺負道頭上來了,他們不還擊別人還當他們沒有脾氣。
更何況,到了他們這裏,望月國的所作所為不過是寥寥幾句,在折子上的短短幾個字。
可是對於邊關百姓來說,卻是性命之憂,是血海深仇,讓他們夜不能寐。
這一仗,該打。
可是……她的話卻遲遲沒有人應聲,寧詩婧察覺到不對,猛地停下腳步,轉頭看過去。
廊下的燈火暖黃,在這冰冷的寒夜之中營造出一片溫暖的錯覺,鍾玉珩就站在這邊輝煌之下,靜靜地看過來,一雙寒潭般的眸子裏滿滿都是複雜。
寧詩婧的神色漸漸地從輕鬆變為錯愕,被寒風吹得微微泛紅的麵色也漸漸地發白,連帶著指尖都有些冰涼起來。
她張了張嘴,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說不出的憤怒:“鍾玉珩,你想自己上戰場?”
她很聰明,他從來都不懷疑她能猜出來。
鍾玉珩苦笑一聲,並沒有騙她,沉默著點點頭:“娘娘,臣……”
“你住口,我不想聽!”寧詩婧沉下臉,一把甩開他的手,氣得渾身發抖,死死地咬住舌尖左右走了兩步,一雙星眸猶如寒星,咬牙問道:“鍾玉珩,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不打算活著回來?”
鍾玉珩看著她,連苦笑都笑不出來了,吃力地扯了扯嘴角,連一點弧度都沒有。
她連這個也猜出來了。
這一仗,如果隻是簡單地要打退望月國並不難。
隔著一條卿月江,望月國跟大安要打仗並不容易,必須要先橫渡江水才行。
物資補給送上不易,一條江水就先消耗不少,再加上在異國作戰,望月國跟大安能夠保持這麼多年的和平,除了因為屢次戰敗之外,未嚐沒有打仗消耗過大的因素在裏麵。
否則,一條江水,南邊的大安土地肥沃、衣食無憂,男耕女織地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北邊的望月國卻越北越冷,隻能靠著放牧生活,經常凍死人,食不果腹,過著艱難的生活。
這讓馬蹄上生活的望月國怎麼能夠甘心,早就恨不能將大安這頭肥羊吞吃入肚。
可惜多年之前,大安有陵安王,有藺大將軍,他們本就渡江不易,又久攻不下,甚至還經常吃敗仗,隻得不得不跟大安議和。
現在藺深歲數大了,陵安王早就已經不在了,這些人的狼子野心,似乎也漸漸壓不住了。
畢竟占據地方優勢,寧詩婧也相信鍾玉珩的能力,相信他能夠將這些賊子趕出大安,讓望月國狠狠地吃個教訓。
可是問題是,他真的會隻甘心讓望月國吃個教訓嗎?
血海深仇背負在身上,寧詩婧想,他大約對望月國恨不能食其肉啖其血,對望月皇族更是恨不能淩遲處死。
他不是要去趕走他們,而是要攻入望月國,殺入望月皇庭。
想到這個,她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頭皮發麻,忍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