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鍾大人都決定有死無生了,何苦還來招惹哀家?”她說到這裏,氣惱的咬住唇,嗓音卻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哀家……哀家就當沒有你這個人……你,你走吧,別在這裏惹得我心煩意亂。到時候你倒是一死了之,考慮過我會怎麼樣嗎?”
說到最後,嗓音裏的哭腔已經藏不住了。
看著她雙眼通紅,淚水在眼圈裏打轉,卻還是強撐著不肯掉落的樣子,鍾玉珩的心口又酸又澀,抓著她的手一時說不出話來。
他原本還覺得自己有不得已的苦衷,為了報仇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可是在她聲聲質問和淚水下,他卻沒了最開始的理直氣壯,辯無可辯。
她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軟肋,叫她掉眼淚,簡直比捅他一刀還讓人難受。
可是……
“娘娘……對不起。”他的聲音啞得不成樣子,埋臉在她的膝蓋上,痛苦地攥緊了拳:“臣……臣顧不得那麼多了……”
寧詩婧的心裏揪疼,盯著他漆黑的發頂,一字一頓地問道:“鍾玉珩,你是不是一定要去?”
“血海深仇,不敢或忘。”鍾玉珩的口腔中充斥著血腥氣,眼圈也忍不住紅了起來,鼻腔酸澀地悶悶道:“娘娘,是臣對不起你。”
他不能給她一個未來,隻能把她留在這群狼環伺的靜地裏。
他說要保護她,可是最後卻要先抽身離開,抱著必死的決心走上那條路……
寧詩婧的心口像是壓了塊大石頭。
她知道,她沒有辦法阻止他了。
他原本該有威武的父親,溫柔的母親,可敬的兄長,本該在一個平安和樂的環境裏長大,做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子,成年之後或者紈絝些,或者調皮些,總歸不該受這麼多的苦楚。
他說的沒錯,他跟望月國的皇族,是血海深仇。
她也不應該阻止。
可是她的心裏發堵,既害怕他真的一去不回,又氣他存了死誌,根本沒打算活著回來。
他的血親,都因為是九年前的事情死了,他不可能不去報仇。
正是因為知道,她才更加的害怕,更加的絕望,在他一聲聲的道歉中,眼淚控製不住地掉落下來。
經曆了這麼多,她早就不是以前那個能輕易斬斷情絲的人,原來在不知不覺之中,她自以為理智的戀愛早就已經深陷。
寧詩婧清晰地意識到,她愛他。
她根本不想失去他。
她忍不住哽咽難言,卻又說不出阻止的話,隻能無聲地大顆大顆的掉眼淚。
淚水滴落在鍾玉珩的手上,他被燙的顫抖了兩下,抬起頭溫柔地用指腹擦去她的淚,卻怎麼擦都擦不幹淨:“娘娘,別哭。你一哭,臣的心裏疼得厲害。”
寧詩婧垂著臉,看著他,眼眶通紅地掉著眼淚,隔著淚水仍舊能夠清晰地看到他眼裏複雜的神色。
有心疼,有不舍,有歉意,有難過……獨獨沒有猶豫和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