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十四……
梁岷迷蒙地睜開眼睛時,感覺腦子痛的厲害,就像有人拿一把尖刀插進她的太陽穴裏攪啊攪的。
她想抬起手拍拍腦袋,但手卻動彈不了,睜眼一看,才發現自己的四肢都被鎖在了一張冰涼的石台上。
沁入脊骨的寒涼從背後蔓延至全身,梁岷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抬頭一看,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令人震撼的恢弘地下空間裏,這個地方呈圓筒形,深度近十幾米,四周皆是蜂窩狀的岩洞,就像是隕石墜落的地穴一般深邃廣漠。
她躺的石台高聳於十幾級階梯之上,青銅燈奴冷冷燃燒著,這是一個石祭壇。而令人驚詫的是祭壇底部的四個角上都生長著一株粗壯的桑樹,虯結的枝椏足有人小臂粗,梁岷從沒見過這麼詭異的桑樹,更沒見過有什麼桑樹上吊著一米多高的蠶蛹。
因為……那些桑樹上吊的是活人之俑。
梁岷抬起眼皮,一一掠過四個活人俑,他們的名字在她的心底如走馬燈般閃過。
傅曉棠、吳邕、孔眉、王思唐。
原來他們的屍體都被搬到了這裏,做成了活人俑。
四條年輕鮮活的生命,就這麼消失在這個詭異的地底世界裏,凝固在最後那個絕望痛苦的表情上。
她,很快也要變成這樣了嗎?
梁岷把眼神收回,放在了走上石階的男人身上,臉上的表情出人意料地十分平靜。
“黑子叔,為什麼?”
“我需要得到古蜀族複活死人的秘法。”黑子垂下眼睛。
“複活……”梁岷抬起眼,看著石階下戴著青銅麵具手舞足蹈的人,“這些都是密汝教的人。”
黑子沒說話,梁岷就當他默認了。
不過這也證實了她心中一直存著的一個猜測,那就是這個假的雪陀聖域不是在近二十年間被雪陀人為了複仇而造出來,因為在這裏設置機關可以,但依他們的人力,根本不可能憑空造出這些殿堂地宮。
也就是說,峽穀深處本就存在這麼一個地下遺跡,而他們原本的主人是誰,梁岷想,現在的她好像也得到答案了。
“黑子叔,你想複活誰?或者說,你效力的那個人,也就是沈二爺沈言和,他花了這麼大功夫,想複活的那個人是誰?”梁岷咳了幾聲,感覺後腦勺的頭發濕黏地貼在石台上,就知道自己肯定被打出血了。
“讓我猜猜,是程讓的母親吧。我在考察隊的合照上見過她,是個美人。”聞到腦後的血腥味,梁岷有些頭疼地閉了閉眼,“她當時身邊站的人就是沈二爺吧。黑子叔,其實有個話我一直想說的,不過感覺有些唐突就一直沒說。要說程讓和他哥哥沈瑛長得很像,不如說他和沈二爺長得更像是吧。”
梁岷睜開眼看著黑子微變的神色,就知道自己猜對了,她緩緩扯開一抹笑,吐出一句,“……真是狗血啊。”
這種豪門午夜檔劇情。
她一直以為沈瑛才是那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家夥,看來程讓才是真的‘程什麼都不知道’啊。
那家夥要是知道自己的身世後,會是什麼反應呢,他一直在追尋的真相和她一樣諷刺啊。
“二爺很愛夫人。”黑子艱澀道,慢慢攥起拳,“沈家人不該利用雪陀人害死夫人。”
“哦,那關我什麼事。”梁岷淡聲道,她看著被吊在桑樹上的四具屍體,“又關他們什麼事呢?”
就因為他們都是四月十四出生的嗎?就因為想要複活心愛的人就可以奪去別人的生命嗎?就可以讓四個家庭痛失他們的所愛嗎?
“黑子叔,也許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我真心希望,我,還有他們,我們這些人住進歸來客棧的時候,你和沈二爺是真心招待我們的。”
梁岷望著洞頂,忽然覺得很疲倦。
黑子沒說話。
這時,葉齡手握著一把尖刀走上石台。
“你倒是不怎麼驚訝葉齡是組織真正的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