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平日裏用的藥酒,效果還可以,柳姑娘泡腳過後揉上一揉,會好許多。”
柳玉笙怔了下,“謝謝。”
她沒想到傅玉箏那麼心細,雖然她不需要,但是仍然將藥酒接了過來。
在泡腳之前,風青柏已經被她趕出去了,他知道她身上有許多用作舒緩的藥物,所以才沒有吩咐下人拿上藥酒來。
顯然,傅玉箏似乎不知道她是名大夫。
打開藥瓶聞了聞,柳玉笙皺眉,“傅姑娘平日裏經常受傷嗎?”
傅玉箏愣住,不明女子為何這麼問。
“這是專治肌肉筋骨勞損的藥酒,你平日裏常用,不是因著常受傷?”
明了了女子的意思,傅玉箏垂眸,“我平日裏會跟著護院武師訓練防身手段,磕碰難免。”
“抱歉,我沒有探究你的意思,我以為你平日在府裏受人欺負了,所以多嘴一問。”柳玉笙解釋,以免造成誤會。
眼睫輕顫,傅玉箏抬頭,深深看了女子一眼,岔開了話題,“姑娘怎知這是專治肌肉筋骨勞損的藥酒?”
這藥酒是她尋京中老藥醫幫忙泡製的,市麵上並沒有賣。
柳玉笙莞爾,朝女子偏頭笑道,“因為我是個大夫,我在我們村裏還有個外號,叫小神醫。”
“……”
傅玉箏突然就不知該怎麼去應對了。
有些手足無措。
她能從容麵對冷言冷語,能在與人機鋒巧辯中遊刃有餘,甚至被人指著鼻子侮辱咒罵,她亦能麵不改色。
她最擅偽裝,也最擅於應付偽裝。
可是,麵對這種融洽的輕鬆的,能清晰感覺到真誠與善意的聊天方式,她不知道怎麼回答,才能不破壞氣氛。
從未有人對她如此過。
良久,她才囁喏著唇,下意識擠出一句,“是我獻醜了。”
答完,即自嘲一笑。
看,她隻會這樣跟人說話。
生硬客套又虛偽。
女子看了她一眼,指著床頭邊上的小藥箱道,“你幫我把那個拿過來一下。”
拿過藥箱,便見女子在裏麵一頓翻找,然後遞出一個玉白瓷瓶給她,“以後要是訓練完了難受,就用這裏麵的藥粉兌點水喝下去,指甲蓋大小的一點就行,兌小半杯水,喝完會舒服很多。”
愣愣接過藥瓶,傅玉箏再次無法應對。
女子揚起她給的藥酒,笑得燦爛,“這個我收下了,禮尚往來,你也收下吧。”
離了笙簫院,回到自己睡房,傅玉箏在窗前坐了很久。
沒有掌燈,窗外有月光流瀉進來,隱約可見窗前的木桌上,擺放著兩樣東西。
一塊手帕,一個藥瓶。
良久之後,女子將這兩樣東西收起,小心細致的,放到了為自己梳妝盒最下麵一層。
笙簫院。
女子泡過腳之後,風青柏便走了進來。
此前,他一直等在屋外。
對上女子笑得彎彎的眼睛,抬手揉上她發心,“為何對她那麼好,我說過,不用對她太在意,離遠些。”
傅玉箏,跟他一樣,是掙紮在這個圈子裏的人,心性早就不純良。
柳玉笙偏著頭,朝男子吐吐舌頭,“她沒那麼可怕。”
因為她懂傅玉箏。
她懂得那種被至親背叛、算計、拋棄的感受,她懂得那種如同墮入地獄的痛苦與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