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湘兒眸光微深,叫來貼身婢女茵兒,吩咐道:“去請春娘過來一趟,我有事跟她說。”

“是,小姐。”茵兒應聲下去了。

林湘兒獨自坐了許久,才抱著斷弦的琴,施施然起身,往屋裏走去。

寧瑟跟著舞姬回了後廂房。

進了廂房,卻發現,裏麵竟然是個大通鋪,就是大家一起擠著睡的那種床鋪。

領她來的那個舞姬叫蘭顏,她見寧瑟的麵色並未不悅,這才鬆了口氣道:“以後,就委屈公主跟我們一起擠通鋪了。”

寧瑟並未生惱,況且,她淪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又與她無關,並且,睡通鋪就睡通鋪,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怎麼會委屈?”寧瑟嘴角勾起一個笑意,往最靠裏的角落走過去,“這裏沒人睡吧?”

蘭顏搖了搖頭。

“嗯,那以後這個位置,就歸我了。”寧瑟說完,便踢掉鞋子,躺了上去。

顧忌著還未痊愈的臀部,她便還是趴著躺在那裏。

突然,一件薄被蓋在了她的背上。

寧瑟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蘭顏,聲音略微低沉道:“謝謝。”

蘭顏聞言,立即有些惶恐道:“公主不要客氣。”

寧瑟失笑,“蘭顏,不要再喊我公主,叫我寧瑟吧。”

“這怎麼行呢?”蘭顏連忙擺手。

“怎麼不行?我如今也跟你一樣,也是教坊司的舞姬,身份上是一樣的。”寧瑟說這話的時候,嘴角勾起冷笑。

蘭顏在她旁邊的位置坐了下來,見她趴著躺,頓覺奇怪,“你怎麼這樣睡覺?這樣睡覺不好。”

“我臀部受傷了。”寧瑟淡淡道。

蘭顏吃了一驚,“怎麼會這樣?”

“沒什麼,就是不小心被狗咬了一口。”寧瑟說完,便閉上了眼睛,“蘭顏,我要睡一覺,有事記得叫我。”

“哦,好的。”蘭顏溫順地應了聲,拿過一旁繡了一半的帕子繼續繡了起來。

一會兒後,其他的舞姬也回來了。

舞房裏一片狼藉,已經無法再繼續練舞,春娘便讓她們回來了。

見寧瑟趴在通鋪上睡著了,誰也不敢去吵她。

舞房裏的那一幕,著實將她們嚇壞了,到這會兒,還感到心有猶悸。

她們各自坐在自己的床位上休息,誰也沒有吭聲。

在舞房裏的時候被春娘抽打的舞姬沈仙兒,這時,走到蘭顏身邊,悄悄看了眼睡著的寧瑟,爾後在蘭顏身旁的位置坐了下來,大大的眼睛裏充滿了好奇和欽佩,時不時地望著寧瑟。

蘭顏見狀,好笑地推了她一把,小聲道:“你瞅什麼呢?”

沈仙兒道:“如果我也有公主的身手,那該多好!”

蘭顏怔了下,隨即麵露苦笑,“有再好的身手又如何呢?進了教坊司,做任何情,都是身不由己了。”

沈仙兒聞言,目光一黯,沒再說話。

寧瑟其實並未深睡。

從她們走到門外的時候,她便醒了。

職業使然,致使她在陌生的環境中養成了警惕的習慣,而這種習慣,已深入骨髓,變成了身體自然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