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意(1 / 2)

繼父率先反應過來,站起來問我,“回來啦?”

我還記得十五年前,我媽第一次領我到繼父家裏吃飯,他看到我們說的第一句也是,“來啦?”

時光荏苒。

那年初次見我就對我翻白眼的小女孩也長大了。

接著,我媽去世了,眼前的這個男人也漸白了一半的頭發,佝僂著腰。

他似乎一直是這樣的姿態,用他的話就是,笑臉相迎,和氣生財。

直到我媽去世,我都想不明白,我媽到底看上他哪點。

好像他哪一點,都配不上我媽。

是以,我從來沒喊他一聲爸,他也從不在意。

是真的不在意,還是真的....不在乎,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在這個家裏,我最不想撕破臉皮的人,就是繼父。

我瞄了眼靳少忱,慢半拍地點了點頭。

秦武也站了起來,怒目而視的搞得跟沒離婚前看到老婆出.軌的老公一樣。

我還記得,離婚那天跟他說過,下次再見能動手我不會跟他嗶嗶。

他抿著嘴沒說話。

王欣彤一雙眼滴溜溜地一直盯著靳少忱,她眼裏散發太多信息,好奇,驚訝,恍然大悟,她應該是認出來那天在酒店前台見過他。

但她眼裏流露更多地是嫉妒。

我突然就說不出地自豪,現在來看,秦武和靳少忱何止雲泥之別,簡直就是人狗之差。

繼父看著靳少忱問,“這位是...?”

“他……”我囁嚅著,還不知道怎麼介紹,手上一暖,靳少忱握住我的手和我十指交纏。

“看不出來嗎?”他笑著舉了舉相握的手,眉眼溫情地看向我。

很多年後,回想起這一天這一幕時,我已經忘了其他人說過什麼。

唯一記得的就是,蕭寒冰冷的天氣裏,那個男人筆挺地站在那,用寬闊的胸膛做我的後盾,用結實的肩膀做我的依靠。

他當著眾人的麵理了理我耳邊的頭發,語調溫柔似水,“乖,去拿戶口簿。”

我就傻傻地點頭進了我的房間。

門沒關,我就聽到繼父喊王欣彤倒茶給客人喝,我心想,王欣彤那廝保不準趁著倒茶對靳少忱拋.媚.眼,隨後我就靳少忱不鹹不淡地聲音,“幾位客人打算呆多久?”

空氣一下靜滯了。

我找戶口簿的動作都停了,我懷疑我聽岔了。

講道理啊,他才是客人啊。

我陡地想起了那通撕心裂肺的電話。

以及那人站在寒冷的霜霧下,像是許下諾言一般擲地有聲地問我。

“怎麼樣,需要我幫你討回來嗎?”

所以說。

靳少忱不是過來替我示威的,他是真的,過來幫我討回屬於我的東西。

我把所有證件都裝在信封揣在懷裏,抬腳準備出去時,身子微微傾斜趴在門框上,想偷偷看一眼門外的狀況。

客廳裏繼父訝聲問,“你說什麼?”

王欣彤還努力端著姿態,捏著笑,“客人你開什麼玩笑呢?”

“你算個什麼東西?!”秦武怒聲吼了出來,被王欣彤拉在身後,繼父尷尬地笑,“別介意,他…他…”

靳少忱很是大度地微笑,他神情慵懶地解開自己脖子上的黑金紐扣,這個動作讓他添了幾分雅痞,“桃子的前夫是吧,你還沒有資格知道我的身份。”

我第一次見識到靳少忱的這一麵。

微笑和狠戾兩相結合,讓人在他溫和的表象下又能清晰領會到他的狠厲。

“桃子最近很忙,這套房我幫她處理了,你們還剩幾天參觀時間,好好把握。”

他笑著說完,又高聲喊了我的名字,“把房產證拿過來。”

他發現我了。

我隻好裝作剛找到東西的樣子出來。

王欣彤立馬走過來拉住我的手,“姐,這房子不能賣,賣了咱爸住哪兒?!”

我本來沒想過要賣房,但也沒想回來住,這房子說是給我,其實就是留給了繼父和王欣彤,根本沒我啥事。

但我沒有說話,我隻是用力抽出手,走到靳少忱身邊,抬頭看著他的目光說,“找到了。”

“爸,你說句話啊,姐要把房子賣了,咱們以後住哪兒啊?!”王欣彤真的急眼了,直接扯著繼父的胳膊就要拉他過來到我跟前,“爸你快跟她說說啊!!”

繼父搓著手,他確實滿臉的尷尬,甚至還有些討好的意味,“沒事,這房本來就是桃子的,應該的應該的。”

我媽去世前常叮囑我,讓我把他當成我的親爸照顧。

所以,我賺了錢之後,第一筆收入就是給他買了按摩椅。

以後每個月的工資都會抽一半遞給他當生活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