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見鄭強雖然站了起來,但雙眼依舊迷茫不已,身上的衣服也是皺巴巴的,情急之下,也不管這許多就伸手把他的衣服整理一下,在他耳邊小聲說不用怕。鄭強點頭正待走出去,耳邊已經傳來一聲慢。
鄭強和朱三雙雙站在那裏,回頭看去,十娘已經站直身子,身子挺拔地看了他們一眼,接著就對阿保道:“去請黑幫主進來。”阿保從朱三說要鄭強出去迎接,就有些緊張,此時聽到十娘這話,已經跑了出去。
朱三看著十娘,臉上浮起一絲不知道什麼意味的笑:“一嫂,人家來吊唁,喪家不迎出去,這與禮不合吧?”與禮不合?十娘緩緩坐了下來,看著朱三似笑非笑:“海盜窩裏,什麼時候講過禮?況且一郎生前最愛說的,就是誰強聽誰的話,難道三弟忘了嗎?”
朱三還想再說,腳步聲已經由遠及近,朱三忙轉身麵對進來的黑幫主。黑幫主今年四十來歲,生的有些肥胖,雖敞著衣襟,那汗還是不停地流。黑家幫和鄭家幫在這龍澳島上各據一邊,平時也算相安無事。
黑幫主一走進來,見廳裏已經布置成靈堂,來往的人都穿的一身白,靈位之前鄭強已經重新跪下,和路氏在那哭的悲悲切切。不由大嘴一咧,走到祭桌前用手拍著桌子大哭起來:“老鄭啊,你我相交四十來年,你是這海裏的英雄,怎麼也沒想到你會這樣沒了。”
聲音雖然哭的很大,但眼淚是怎麼都擠不出來的,他這一哭,本來在哭著的鄭強和路氏也止了哀聲看向他。黑幫主哭了一陣,用手擦擦好不容易擠出的幾滴淚,對十娘拱手道:“鄭家嫂子,你放心,雖說老鄭不在了,但有用的到我黑家幫的地方,我定不會說個不字。”
朱三本和其他人在一旁等著,聽了這話,不由和路權他們換個眼神,路權早按捺不住,開口就問:“黑幫主,晚輩倒想問問,你黑家幫,到底是怎麼個幫忙,不會是要把我們鄭家幫給吞了吧?”黑幫主也是這片有臉麵的人,聽到一個小輩這樣發問,一點也不惱火,還是看著十娘:“老鄭沒有兒子,阿強侄子呢,年紀又小了些,幫裏上上下下,自然要全靠鄭家嫂子一人打理,我別的不會,但是怎麼打理個幫派,還是能的,鄭家嫂子如有不知道的,全可以來問我。”說著還嗬嗬笑了兩聲。
這話黑臉的不止是十娘,廳裏的人除黑家帶來的人,全都黑了臉,有性急的已經把刀從刀鞘裏拔了出來。十娘往火盆裏扔了幾張紙錢,看著火慢慢吞沒了那紙錢,這才抬頭道:“黑幫主的好意,我們自然是知道的,隻是我雖是一個女子,也曉得靠山山倒的道理,黑幫主若閑著沒事,何不好好給你的千金挑一個乘龍快婿,也好繼承你黑家幫的衣缽。”
說著十娘已經站起身,看都不看黑幫主一眼:“阿保,替我送黑幫主出去。”若不是曉得十娘處置事情極好,隻怕當時阿保的刀也跟著出鞘,聽到十娘吩咐自己送黑幫主出去,阿保已經上前做個請的手勢。
黑幫主略一思索,橫豎鄭強不過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十娘一個女娘,想必也收服不了人心,環視一下廳裏,這鄭家幫很快就是自己的了。
黑幫主又對十娘拱手:“鄭家嫂子還請節哀,日後這鄭家幫還要全靠你。”說完滿意地在朱三他們臉上看到不讚同,這才跟著阿保走了出去。
等黑幫主走出去,路權第一個忍不住,衝到十娘跟前:“一嫂,阿強是一哥的侄子,一哥生前,也多次說過這鄭家幫是要他承繼,方才黑幫主的話裏,口口聲聲隻是說一嫂日後打理鄭家幫。”
路權的話還沒說完,臉上已經啪的被十娘打了一掌,十娘的眼都要噴出火來了:“人都欺到你門上來了,你還在這裏想著爭權奪利,我原先以為你比阿強要好一些,現時瞧來,不過是一樣的糊塗人。”說著十娘轉身看著眾人:“我不管你們怎麼想的,你們要明白,現在是我們生死存亡的關頭,要爭什麼,等過了這個難關再說。”
說到後麵,十娘的聲音已經有些發抖,但她的頭沒有低下去,眼裏也沒有淚,看著已經站起來的鄭強夫婦,十娘緩緩地道:“阿強,我知道你叔叔生前,也是希望你能成人,繼承幫派,可我問問你,你覺得你能行嗎?”
鄭強又卡殼了,他的眼從十娘的臉轉向朱三他們,吭吭哧哧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路氏有些急了,揚聲就道:“嬸嬸,誰也不是天生就是幫主的,況且做幫主,曆來都是男子,我們都曉得嬸嬸是個能幹人,隻是這牝雞司晨,總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