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1 / 2)

說完十娘站直身子,方才的柔媚笑容全都收去,傲然而立的她宛如雕塑,手裏的匕首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看著楊若安什麼話都沒有說,眼裏的挑釁讓楊若安差點就答應和她比試一番,但楊若安本是書生,就算被十娘擒住之後,曾學過一些防身拳腳,又怎比的上從血海裏爬出來的?

楊若安的遲疑看在眾海匪的眼裏,周圍頓時發出笑聲,這嘲諷的笑聲聽在楊若安耳裏,不由的連耳都徹紅起來,陳老七一邊笑一邊嚷:“這官兒,你要惜命的話,就從我們一嫂裙下爬過,我們一嫂說不定也會放你走。”

陳老七的戲謔讓海匪的笑聲更大了,楊若安深吸一口氣,對十娘拱手行禮:“鄭夫人,我自來此島,就沒想過活著回去,鄭夫人要殺要剮,任憑尊意,隻是殺可以,辱不可以。”楊若安這番話也算是大義淩然,十娘眼裏的挑釁收去,手裏玩弄著那兩把匕首,鼻子裏哼出一聲。

楊若安說完就挺直身子站在那裏,此時已是夕陽西下時分,太陽照在他的臉上,讓他整個的氣勢有些不一樣。十娘的眼從他身上轉到林先生的臉上,林先生一語不發,隻是看著遠方海麵,他的家人,還被困在府城大牢。

十娘心念一轉,剛想說話,楊若安已經低頭對林先生行了一禮:“林掌櫃的,我受命所托,不得不把你家人關進牢裏,置你骨肉分離,然我說話算話,既要保你平安,就要做到。”

說著楊若安掀起衣襟,從腰帶上取下一個玉佩,遞到林先生手裏:“你拿著這個,去尋寧都司,他是我知交好友,你說這是我的遺願,他定會助你。”陽光照在玉佩身上,十娘一眼看出這玉佩是當年楊家下聘時候的,合起既為雙魚,分開各為一半,這塊是楊家收的,另一塊?

另一塊當年在自己被奶娘賣進青樓的時候連那些隨身帶的珠寶一起收走,後來抓到奶娘,砍下她頭顱之前,十娘也曾問過這塊玉佩的下落,奶娘一語不發,聽楊若安的口氣,另一塊玉佩竟回到哥哥手裏,世間萬物,都是這樣來來去去。

十娘思緒一收,朗聲道:“楊大人,你視死如歸,也算條漢子,把他押起來,等外洋人來時,殺他祭旗。”十娘話音一落,周圍的人發出歡呼,已上來兩個人押走楊若安,林先生手裏還握著那塊玉佩,眼卻看著十娘,眼裏有祈求,也有擔憂。

十娘回頭看林先生一眼,已經有人在旁說道:“一嫂,這樣出賣弟兄的人,要他何用?幹脆把他和那個官關在一起,到時一起砍了,也消消氣。”十娘揮手止住:“罷了,他是做爹的人,心疼自己的兒子也是常事,就放他回去,隻是從此之後,若龍澳島再有什麼外人來了。”

十娘低頭看著林先生:“縱然你走到天涯海角,我都定、斬、不、饒。”最後四個字說完,十娘伸手抓住林先生的衣襟,輕輕一扔把他扔到來時的那艘小船上,跳上船一個人把小船搖離了島。

十娘處置完了,心頭那不知什麼時候泛起的惡氣這才消散,笑著對阿保道:“你立了大功,該預備酒席,大家痛快喝一頓才是。”有酒有肉,這是海匪們最高興的事,自然又引起一片歡呼。

本應歡欣鼓舞的阿保看著十娘臉上那稍縱即逝的一絲黯然,六年前十娘讓自己去放這個官兒的情形又浮現在他眼前,當初全都聽了,今日仔細想想,卻覺得沒有十娘說的那麼簡單,到底是十娘對他餘情未了,還是自己想多了?

阿保不知道該怎麼想,隻是在酒席上別人敬來的酒一杯杯喝幹,不覺已然大醉,看著坐在上麵,手裏照例拿著一小瓶紅豔豔的葡萄酒,不時往嘴裏倒那麼一口,臉上笑的開心,但眼裏沒有笑意的十娘。

阿保推開上前來給自己敬酒的人,搖搖晃晃地走到十娘跟前,瑞兒正在那裏和十娘說著什麼,看見阿保上來,瑞兒笑著道:“阿保,你也要給十娘敬一杯嗎?其實,十娘給你敬一杯才對。”

阿保舉起一根手指搖一搖,看著十娘:“十娘,我想問的是,你六年前不殺那個官兒,今日還是不殺他,難道是餘情未了?”這話一說出,十娘臉色陡然變了變,瑞兒有些不明就裏,站起來稍有點尷尬地道:“阿保,你醉了,說什麼瘋話?”

十娘的臉色也回複正常,笑著起身,剛要開口阿保已經打斷她了:“十娘,我沒醉,我隻想告訴你,我喜歡你,從來沒有變,如果你餘情未了,要隨了他去,我……”說著阿保有些卡殼,不曉得下麵的話該不該說,瑞兒有些吃驚地捂住嘴巴,這是怎麼回事,在自己眼裏一直都是個小孩子的阿保會喜歡十娘,而且看樣子還是情根深種,這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