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就是那麼的不公平,安心歡喜的時間總是會讓它流逝的特別快,快到還沒來得及抓住它的尾巴,就已經不見了。在大紅色的新年裏,似乎什麼都是急衝衝的。
相聚是著急的,但分離卻是格外的漫長。
“你怕麼?”陸暘將車裏的暖氣開到最大,將一個小巧的保溫盒拿出來放在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秦依妍手中。“你媽媽說你最喜歡吃這個,走之前專門裝了一盒給我。我想著你還是現在就吃掉吧。”
秦依妍衝著手心哈了幾口熱氣,看著盒子裏的糯米糍粑皺了皺眉,搖搖頭。“剛吃過年夜飯不久,立馬吃這個,怎麼吃的下?再說我怕什麼?”
陸暘打開盒子聞了聞糯米的香甜味,輕輕的笑了笑,拿起叉子戳了一個糍粑放在嘴裏很享受似得吃了起來。“你就不怕走上那座橋之後,再也吃不到這些東西了?”
“……”秦依妍一愣,沒有說話。雖然之前就想過也許一去就不回了,但那種恐懼感在心裏卻一直沒有存在許久,仿佛就像是流星滑過一般,並沒有在意。
是因為自己太過於依賴某個人了吧。
保溫盒裏的糯米糍粑熱氣騰騰,但此時此刻秦依妍的心裏卻是冷到了冰點,墜入深淵。
“隻是一句玩笑話而已,你這反應跟聽到世界末日的感覺還差不多。”陸暘淡淡的笑了笑,將手裏的盒子塞進秦依妍的手裏,啟動車子,開的很慢。“你又怎麼會舍得這個世界呢,我的契約主。”
路邊昏黃的路燈一點一點的落在陸暘的臉上,讓秦依妍根本看不清他此時心裏的想法。似乎作為一個人類,如果看懂了惡魔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沒有人知道在夾縫中踏上那座橋的風險有多大,那座橋有多長,路上的危險有多大。生還的幾率的到底是多少,身體和心靈上的壓迫有多大。知道的隻有改回宿命星,讓一切都回到原點。
與其讓她擔心,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做好一切準備。
新年的夜從來就不平靜,火炮聲、煙火聲、笑聲,傳滿了整個黑夜。可再怎麼絢麗的煙火、再響亮的火炮,溫暖不了這原本死一般沉寂的夜,濃墨的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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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魔是從來都不畏懼寒冷的,哪怕是站在人界與地獄的夾縫中,也不會畏懼從黃泉從來象征著死亡的寒風。一身普通的黑色風衣被狂風狠狠的撕裂著,轉眼間便變的破爛不堪。
淅淅瀝瀝的血液順著手臂滴下,一片黑暗的夾縫中隻有一座帶著暗淡的光的橋,向無盡的黑暗中延伸。刺眼的紅色滴滴答答的血液卻是直接穿過橋麵落進無盡的黑暗。
一陣刺耳的尖叫聲響起,似煙霧般的幽靈在橋下飄來飄去,爭奪著去吸食那穿過橋麵的血滴。搶到了的發出驚喜的叫聲,沒搶到的發出憤怒的叫聲,聽的耳膜隱隱作痛。
夾縫中全是無處可歸,被天使主和地獄主流放的幽靈,極度的渴求血液和肉體。其危險度極高,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葬身此處。從沒有敢涉足的禁地居然有送上門的食物,怎麼能不讓它們興奮。
這種地方,恐怕秦依妍還沒有走進來,就會被這些幽靈給分食的幹幹淨淨。
隻是短暫的分神,一個幽靈猛地衝向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惡魔,等反應過來時,臉上便又多了一條傷痕。
血腥味刺激著周圍這些虎視眈眈的幽靈。
轉身望著早已看不見入口的橋頭方向,臉上有的,隻是無奈的苦笑和痛苦。
我自會為你掃清一切障礙,秦依妍。你想改回自己的命運,我便為你獻上一切。
從你摔下銀簪的那一天起,陳洛就已經死在了你的心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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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麼?”站在橋頭的入口處,陸暘靜靜的看著秦依妍,伸手整理好她脖子上的圍巾,捋了捋耳畔的長發。
凜冽的風吹起秦依妍的長發,狠狠的抽打著她的臉。那風中似乎是帶著尖刀,疼的讓她皺起了眉。
“似乎比我想象的冷清多了。”秦依妍笑了笑,微微的抬頭看著那座橋,手卻是緊緊的抓著衣角。大紅色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仿佛就是黃泉裏盛開的曼珠沙華。
“這種地方怎麼可能熱鬧。”陸暘細微的歎了口氣,順著秦依妍的視線望去,心裏卻是莫名的不安。低了頭,從懷中拿出一個細長的盒子打開,遞到秦依妍的麵前。
看見那東西秦依妍卻是冷了臉,淡淡的笑了笑,扭頭不再理會陸暘。扯了扯脖子上的圍巾,有些煩躁的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