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和柳氏,加上三個姐姐在驛站等了兩天,一共給老宅送了三封信告知情況,老宅通通沒有回應,程卿就知道情況不妙了。
不是老宅的人死絕了,而是不想搭理她們這群孤兒寡母。
程卿看了大姐一眼。
三個姐姐和柳氏一般疼愛她,就是都有愛掉眼淚的毛病。
這毛病,她早晚得給治好了,女人的眼淚是武器?呸,哪怕說美貌是武器呢,也比眼淚靠譜。
一些人會為美貌動容,卻不會為眼淚讓步。
誰要信這話,誰就是傻子。
“是不是故意的,我們敲門就知道了,許是繼祖母上了年紀身體不好,老宅這邊習慣了閉門謝客。”
程卿讓柳氏雇了專做白事生意的人,這群專業人士的哭聲比柳氏母女四人更大,更兼一路吹吹打打,早將街坊四鄰吸引到了程氏二房門前。
“這是誰去了?”
“沒聽聞二房報喪……”
“莫不是要訛程家”
大家看向程卿一行人的目光都變了。
真要訛詐程家,那就找錯了對象。
南儀程氏,是本縣第一大族,族裏在朝為官的就有好幾人,就說這一房的程二爺,就在外當從五品的知州。
這樣的人家,都有人敢上門訛詐,是不是傻啊
程卿透過窗簾看人群聚攏,都對扶靈隊指指點點,覺得火候差不多了。
“勞煩大姐扶我下車。”
她不想擺這牌麵,她就是虛弱。
程卿沒現身前,眾人期望。
因為扶她下車的程大娘子很是貌美——如此的出場方式,必是一位閉月羞花的小娘子,或是一位豐神俊朗的小郎君。
可程卿一下車,眾人隻見到一個麵黃肌瘦,身子單薄似一陣風能刮跑且身穿孝服的病秧子
程卿能感受到圍觀街坊的失落。
她醒來後照過鏡子。
五官和前世僅有三四分像,大病一場氣色非常差,她對現在的模樣也很不滿意,的確不好看。
還有,她一米七幾的大高個兒也縮水到不足一米五,簡直不能忍。
現在的她,就是一個病懨懨的小郎——
程卿對著街坊四鄰拱手作揖:
“諸位街坊,敢問這裏可是南儀程氏二房?”
街坊們齊齊點頭。
程卿愁眉不展:
“分明已讓人送信回老宅,怎會無人應門?難道跋涉三月,扶靈歸鄉,亡父竟不能從老宅發喪”
街坊們看看棺柩,看看身穿孝服的程卿和柳氏幾人,有老街坊驚疑不定:
“小郎君,你亡父是程家二房的人?”
程卿一臉悲痛點頭。
“家父正是南儀程氏二房長子,不幸客死他鄉,不孝子程卿攜母親和姐姐們扶靈回鄉,要將亡父入土為安。”
她的悲痛本是演戲,但聽聞柳氏等人的哭聲,身體深處也湧起一股莫名的悲愴,演戲演成了真,也跟著落淚。
是小姑娘的執念還沒散去。
程卿這邊正假戲成真悲痛著,老街坊們已經炸了鍋——程家二房今天真有大戲看,棺柩中竟是二房嫡長子程知遠
且不說程知遠英年早逝令人扼腕唏噓,就說程知遠妻兒扶靈回鄉,程家二房大門緊閉,不欲讓程知遠棺柩進門,也太沒道理可言。
——當真是繼母當家,就能這樣欺負原配生的長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