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藥的藥效過去,晨曦在劇烈疼痛的刺激下短暫地恢複了意識,隱約聽見耳畔病房加濕器的聲音,斷斷續續,摻雜著稀稀落落的人聲。
權承岸英俊邪魅的淺笑、慕時琛溫柔又殘酷的冷靜聲線、雲茴手足無措痛哭流涕的模樣,錯綜複雜的交織在眼前
晨曦一時分不清她究竟是醒著還是在夢裏。
也不知是何時,她聽到了小姑娘溫軟細密的啜泣聲,滾燙的淚滴落在她手背上,溫暖又潮濕。
她費力的睜開眼睛,視線所及處便是雙眼紅通通的林宛然。
小姑娘正哭的梨花帶雨,陡然撞進她透著虛弱的瞳眸裏,怔仲片刻,隨即跟見了鬼似的跳起來,幾乎是大吼著道:“姐姐醒了。”
晨曦本來渾身無力,倒是被她這宛若天塌地崩的反應給逗笑了。
一笑又隱隱扯到了肩膀的傷口,疼的她眼前一片天旋地轉,差點又暈過去,。
病房門被呼啦一下推開,男人的身影像一陣風般衝進來,又在對上她的眼神時生生頓住,停留在了一米開外的地方。
今天來看她的除了林宛然,林遠謙和宋錦也過來了。
林家一家三口圍坐在病床邊,宋錦不怎麼說話,隻是將特地熬煮好的補湯放在床頭,叮囑她能喝多少就喝多少。
林遠謙天性溫柔內斂,哪怕心裏百轉千回,嘴上都未必能說出什麼來,隻是注視著晨曦的瞳眸有淡淡淚光閃爍。
唯一能讓病房顯得不那麼冷清的隻有林宛然。
心腸柔軟的小姑娘,又哭又笑,一邊心疼姐姐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一邊又為這件事深深驚歎。
晨曦被他們圍著,突然有了安定的感覺,隻是窗前一言不發的男人存在感太強烈,讓人總是忍不住分神去看他一眼。
形容有些狼狽,襯衫皺著淩亂,下巴上冒著胡渣,這些與平日略顯不同的小小細節,讓他上去更加深沉冷寂。
他就那麼不遠不近的站在那裏,看著窗外,那張側臉英俊冷漠,毫無漣漪,和幾分鍾前那個近乎失態的闖進來的男人判若兩人。
像是察覺到她偶爾掠過的視線,他偏過臉,深邃暗黑的眸淡淡的望著她,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在最親昵的時候,晨曦就不太能琢磨透他,在生死邊緣晃蕩了一圈,再睜眼,他好像更加深沉而難以揣測了。
整個病房裏,隻有林宛然心無旁騖,林遠謙和宋錦多多少少都察覺到氣氛有異,夫妻兩對視一眼,默契十足的打斷絮絮叨叨的小女兒,又關懷了晨曦兩句,最後起身告辭。
林遠謙身為人父,聽說女兒受了槍傷時,衝擊力之大可想而知,眼下姑且算是緩過來了,隻是經過慕時琛身邊時,還是不由自主的對他生出了一股埋怨與責難。
可林遠謙也是過來人,年輕時也曾深深愛過誰、也為誰深深肝腸寸斷過,他不完全清楚慕時琛和晨曦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慕時琛對晨曦的感情他看的很分明。
五味雜陳之下,他輕歎著拍了拍慕時琛的肩膀,這才離開。
方才小小的熱鬧散去,病房陷入沉寂。
男人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也不說話,隻是深深的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