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過來已經有好一會兒了。腦海裏那些記憶,如春江潮水湧動,彙入腦海之中,像是強行植入腦子裏的芯片,強迫著她接受這不屬於她一生的記憶和經曆,更像是強迫著她……認命!
心中一股強烈的不甘,她垂落在破棉絮上的手指死死掐入了掌肉裏。
仰頭環視四周……這該死的地方!
家徒四壁!
窮敗潦倒!
她冷眼看著門口的那對夫妻……心裏無波無瀾。
特工界的無冕之皇,心冷命硬鐵石心腸……那對夫妻,是連鳳丫的血親,與她何幹?
擺脫連家人,她連笑生便不是連鳳丫這個小淮村連家的村姑。連笑生還是那個四海縱橫五湖八方任我遊的連笑生。……連笑生打算養好身體就離開這個小山坳。
她的視線,淡漠的從門口收回,連鳳丫的親爹親娘不知道什麼時候離開了。
剛閉上眼沒一會兒,袖子被人拽了拽。
她睜開眼,一個粗瓷碗兒放大的呈現在眼皮子底下。視線從破了口的碗口,順著舉著碗的那隻小手,緩緩落在了土炕邊上站著的小人兒身上。看了一眼小人兒,她不在意的收回視線,重新閉上眼睛。
袖子又被拽了兩下,她不耐煩的睜開眼,重新看向土炕邊站著的小人:“做什麼?”冷冷的開口。
小人兒張了張嘴“啊啊”了兩聲,小人兒站在土炕邊,個頭也就比土炕高出三十公分,個兒矮隻好踮著腳尖,把碗兒往她麵前又送了送,示意她吃。
清冷的視線落在那破碗裏的魚湯上,又落在髒兮兮的破碗邊沿上,擰著眉,眼底一絲嫌棄:“我不……”喝……
她硬生生的將這個“喝”字憋在了嗓子眼兒裏。視線落在那隻搖搖晃晃,拿不穩的碗上,又落在那雙瘦弱得皮包骨的小手上,那雙手舉著破碗舉都舉不穩,細弱手臂正不停的顫抖,似乎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但那碗硬是沒有肯放下來。
她眉心一擰,動作飛快的接過破碗,將一碗魚腥味濃重的魚湯“咕嘟咕嘟”一口灌進肚子裏。
把碗擱在炕上,“手臂伸過來。”她朝著小人兒冷冷命令道。小人兒不解,依舊把手臂伸過去,她抓過小人兒的手臂,手指對著小人兒的手腕揉搓按摩,“以後做事要量力而行,拿不動就不要拿。”她指的是“碗”。
小人兒聽著她的話,樂嗬嗬的笑彎了眼。
她心裏湧出一陣憋氣:“我在責怪你,你還笑!”氣哼哼的把小人兒的手腕往旁邊一扔。
小人兒努力憋住笑,拿走了喝完魚湯的破碗。
看著小人兒的背影,她一向淡漠的眼底,閃過一絲別扭……嗨!她真是沒事兒心軟了,這小人兒是連鳳丫的親弟弟,又不是她連笑生的血脈至親。舉著碗手臂廢掉了又關她什麼事兒。
閉上眼,睡了一個囫圇覺,迷迷糊糊聽到了吵鬧聲。
“二狗二狗,啞巴二狗!二狗二狗,丟人獻醜!哈哈哈哈……”
連笑生在一陣嘈雜聲中醒了過來。擰了一下眉心,聲音是從外麵傳來的。她就豎起耳朵聽了一會兒……是一群小孩兒在嬉鬧。
她也就沒多在意,重新閉上眼睛假寐。
過了一會兒,猛然睜開眼……二狗,不就是那個被她責備還笑彎了眼的小人兒,連鳳丫的親弟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