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頭疼啊,自己媳婦兒氣成這樣,左右勸不住,老爺子也一股邪火上頭:
“夠了!”
一聲巨響捶桌,老夫人嚇一跳,下一刻,便老眼含淚,眼見委屈的就要落下來:“你這是凶我了?”
這樣一鬧,老爺子又心軟了,“唉……芸娘啊,你可知,眼見未必為實?”
老夫人可不管,此刻隻覺得有萬千委屈無處發泄,這上了脾氣的女人,甭管什麼年齡,別想她能坐下來好好跟個爺們兒講道理。
可這道理,沈老爺子這大老爺們兒可不懂。
隻覺得腦仁兒更疼了:
“芸娘,你要講講道理嘛。”
“老爺子心疼西園子的那個,那自去那邊就好,你走你走,賴在我這裏作甚啊。”
說著就要把老爺子往門外推搡,沈老爺子被弄得一身狼狽,這大把年紀來了個老年人浪漫,
一把抱住鬧脾氣的沈老夫人:“芸娘,芸娘,好芸娘。我最心疼的就是你,別人不知道,你還能夠不知。”
有這多久,老爺子沒有這麼小意溫存過,卻把沈老夫人,這年歲了,弄得臉紅了起來。
見沈老夫人終於沒有先前那般不講道理了,沈老爺子才娓娓道來:
“說起來今天這件事,對鳳淮女子家的名聲是不好,沈家的名聲必然也是要被牽連的。”
話沒說完,老夫人錘了一把老爺子:
“你知道為何還要攔著我訓斥她。”
卻見老爺子搖了搖頭:
“夫人有所不知,雖說今日的事情,沈家的名聲會被牽連,
但也承了一份好處的。
鳳丫那丫頭今天做的事情可不是胡來的。”
“她都做出這麼沒臉沒皮的事情了……”
“不不,鳳丫她今天是替陛下解圍了,也救了陸家三子。”
老爺子慢慢道來,細細說出剛才讓人打聽到的事情:“你可知,如果這件事情,沒有鳳淮插足攪局,陛下會有多被動?
如今眼下,邊疆戰事不停,與韃子之間,戰火紛飛,矛盾重重,陸家,陸寒山是領兵的將軍,
此刻陛下處置陸三郎,很容易被人挑撥離間,算計的。
到時,不隻是陛下被動,鎮北軍陸寒山那裏依舊存在潛藏的危險。
老夫雖不是帶兵打仗的,卻也知道他們當兵的,不怕戰場上真刀真槍的幹一場,即便是死也是英勇的漢子,卻怕這看不見摸不著,不知道何時會射來的冷箭。”
老夫人也是通透的人,隻可惜她被局限在這小小的後宅之中,但此刻被老爺子一點化,便明悟了起來,陡然瞪大老眼:
“那陸三郎此番若是真的被人抓住把柄,那豈不是……?!”
想到那個後果,沈老爺子神色沉沉地一點頭:
“對,如陸三郎犯下的那個事情,按照律法,他此生別想再入仕途了。
除此之外,關押是少不了的。
風月之地好說,可這若是對一女子用強,那白無霜可是個清倌人,陸三郎此舉不啻於是壞女子家清白。
這事情,不光是人品道德要被人詬病,更是犯了律法的。
天家縱然知道此刻不該動陸三郎,卻也不能夠裝作雲淡風輕,這事情就過去了。
朝堂之上,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呢。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是他區區一個陸三郎。
有心之人再對身在北疆的陸寒山動動手腳,栽贓嫁禍,陸家危矣,陛下乃當世明君,怎麼會不明白這區區一件小事下,也可能潛藏著摧枯拉朽的危險,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
陛下他,絕不想痛失一個替他戍邊的大將軍。
陸寒山勇猛名聲在外,作戰穩健不冒失,這樣的人,你說,就在這場無關緊要的事情中下了馬,陛下肯不肯?”
自然是,不肯的。
老夫人心道。
至此,她已經明白了她那大孫女所做之事,並不簡單。
可嘴上卻還是不饒人:
“可她也不該拿自己的名聲去……傳揚出去,沈家的大小姐深夜逛窯子,她是忠君了,可她至咱們英國公府沈家於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