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石階上,男子漆黑的雙眼,緊緊地盯著那道背影,見她停下,不自知地屏住了呼吸。
時間仿佛流淌地很慢,除了風聲,就是他自己的心跳聲。
卻是下一瞬間,倏地,陸嵐瞳孔驟然收縮,黑眸裏,倒映著那女人灑脫離去的背影……隻字未說!
俊美麵龐,幾番變化,隻是深黑的眼,緊緊跟隨那道背影,愈行愈遠,就要走出他的眼眸外,許是不甘,許是抹不開麵子,
鬼使神差,陸嵐的聲音在女子的身後遠遠傳了過來:
“喂!小爺我是跟你開玩笑的,你還當了真?跑什麼?莫不是害羞了?”
轉角處,連鳳丫唇角一絲諷意,頓下的腳步,緩緩轉身,隔著綠茵一片,很遠地看著那涼亭裏的人,
唇角微揚:
“是,三爺說的是極。”溫婉,清淺,話鋒一轉,卻是另一番冷淡:
“三爺還有事?”
“小爺……”
女人已經截住了陸嵐的話:
“三爺您樂也樂嗬了,玩笑開也開過了。沒事,請回去吧。”
陸嵐愕然地望著已經轉身離去的那道纖細背影……她又這般決絕?
她不該惱羞成怒嗎?
婚姻之事,被拿來開玩笑,她……這女人當真是冷心冷血的很!
咬牙,齒縫間幾乎一個字一個字地蹦出來:
“你給爺等著!”
這邊陸嵐前腳剛離開溫泉莊子,後腳莊子裏就出來兩個人,一左一右搬出來一塊牌子,
牌子上是莊子裏的賬房剛寫上的字兒,墨跡還新鮮著。
嫣然瞅了一眼門口那豎著的簡易木樁子,觸及那上頭的字,臉色變得怪異起來。
她身邊,是莊子上的大管事,鄭三娘子。
鄭三娘子平時做事最是一板一眼雷厲風行。
此刻,她麵上神色,也十分古怪。
思及許久,問道:
“這……合適嗎?”
努努嘴,暗指那上頭一排字。
“咳咳……這……”嫣然一陣嗆到,但變臉是真快,瞬間義正言辭,剛正不阿,儼然正氣淩然:
“大娘子說過,存在即合理。”
鄭三娘子嘴角一陣抽搐,但也很快,板正臉,一臉肅穆:
“我瞧嫣然姑娘說的十分在理。”
話落,又對一旁立著的那兩個束手束腳,不知所措模樣的,搬木樁子的花農一臉嚴肅道:
“就擺在這兒吧,你們二人把它立牢固一點,可別風一吹就倒。
咱們溫泉莊子上的人,做事兒都是有口皆碑的,你兩人再確定一下這木樁子牢不牢靠,
可別壞了咱們莊子上的名聲。”
這一番剛正言辭,把那兩站在一旁手腳都不知往哪兒擺的可憐花農唬得一愣一愣的,連連稱是。
左右鄭三娘子和嫣然算是沒她們事兒了,就往莊子裏頭去。
“那……那什麼……三娘子,要不要請人來上個桐油?”
身後,弱弱傳來花農小聲的詢問聲。
鄭三娘子轉身問:
“嗯?”
花農小聲解釋起來,“這墨跡新上的,要是下雨,墨得被雨水衝刷掉的。”上個桐油,那就固了色了,能夠經曆風吹雨打也不褪色。
這一下子,鄭三娘子嘴角狠狠一抽搐,她又看了眼那木樁子上的字兒,嘴角抽搐的越發厲害了,
眼底一絲為難,神色猶豫,腦仁兒也無端疼了起來……她也不想做這得罪人的事兒!
還是得罪……
一臉為難,鄭三娘子向一旁嫣然求救,豈知,後者假裝看風景……個小狐狸,狡猾的很!
鄭三娘子心裏狠狠說道,一跺腳,又看了一眼那木樁子上的字兒,眼一閉,心一決:
“上吧!”
“誒。咱過會兒就找人來。”那花農應聲,卻不明,怎麼自己做事兒著緊仔細了,鄭三娘子不讚自己,卻反而還瞪自己……花農滿眼不解。
等到鄭三娘子和嫣然進了莊子,那兩花農正在檢查那木樁子立得穩不穩,紮不紮實。
那木樁子上,赫然上書:
陸三爺和閑雜人等,不得入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