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鳳年……美公子的眼中深了深,牙槽緊了緊……半步宗師麼?
的確,半步宗師。
姓蕭的已經是半步宗師境了。
他垂眸,長睫遮住眼底思緒,美眸靜靜地望著腳下濕漉漉的青石板轉,有些不甘,有些憤怒,有些悲涼……果然啊,是那個人最疼愛最看重的兒子。
半步宗師……巫傾歌狠狠一捏那發顫的拳,遲早,遲早他也會入半步宗師境!
“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
巫傾歌眸子一冷,冰寒道:
“我最討厭你那張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的那個嘴臉!
穿什麼黑衣,用什麼黑玉簪,你就這麼喜歡黑色嗎……”明明,明明活在陰溝洞裏不見天日的人,是自己!
真可笑,真可笑!
活在太陽底下的人,才會毫無顧忌地著黑衣,也不怕被黑夜吞沒吧。
倒是自己……一股悲涼油然而生。
“做什麼都高深莫測,做什麼都一臉淡定,做什麼都情緒毫無波瀾……
但我更討厭你的是,你根本不知道珍惜!
真的,你真讓人討厭。”
巫傾歌一字一字,眼底是對蕭鳳年深深的厭惡,其實他不知道,他的眼中,除了最深的厭惡,還有他自己絕不會承認的羨慕。
對麵黑袍男子,隻是平靜地望著他,冷漠、耐心地聽完巫傾歌的控訴,仿佛,對方厭惡的不是他,控訴的不是他,是別人。
美公子自嘲的一笑,瞅著對麵毫無波瀾的男人,勾唇:
“……蕭鳳年果然就是蕭鳳年。”這樣都像是沒心的人一樣,毫無波瀾的冷漠。
“你輸了。”蕭瑾沒理會巫傾歌,平靜又殘忍地指出這個事實。
美公子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的時候,望著對麵,一字一句說道,像是立誓:
“蕭鳳年,我這一生,沒有贏過你一次。
我這一生,一定會贏你一次的。”
話落,不必對方再說什麼,巫傾歌麵色趨冷,對著一旁已經從地上爬起來的陸不平道:
“我們走。”
陸不平捂著發悶的胸口,一言不發,亦步亦趨跟在了巫傾歌身後。
二人走到院門前,
身後,
“出京城,走西門。有人替你開城門。”男人冷淡的聲音,穿過雨幕。
夜禁,城門開啟,有規矩。
無人幫忙,巫傾歌想出去,就要自己費一番周折,想辦法了。
聞言,院門前,巫傾歌腳下一頓,隨即諷刺道:
“那可真是要感謝太子殿下一番好意了,連退路都已經提前幫我安排好了。”
大雨滂沱
仿佛是給巫傾歌臨別贈歌,主仆二人出了京城。
“公子,我們連夜趕路會穀吧。”陸不平說道。
“我何時說過,要回藏幽穀?”
“公子不回穀,那要去哪裏?”
陸不平不解。
“我哪兒都不去。”
巫傾歌回首,望著身後高聳的城門樓子,袖中的手掌,輕輕地捏起,此刻還有些微的發顫,他垂眸……這就是半步宗師境的力量嗎?
隻不過是與姓蕭的對了一掌而已……心裏一陣發寒。
薄唇輕抿,下一刻,眼底又揚起笑意:
“蕭鳳年,你如今,有了弱點了。甚好,甚好。”
他很想知道,毫無破綻的蕭鳳年,有了弱點之後,還能夠像從前那樣,無堅不摧嗎?
城內
蕭瑾回到皇城東宮,他腳步加快,回到大殿,“別跟來。”冷聲嗬斥要服侍的宮人,轉身飛快把殿門關上。
門剛關上,
“噗——!”一口鮮血,薄唇裏噴湧而出。
身後
門外響起急促腳步聲:
“殿下可在裏頭?”
宮人回:
“殿下在休息。”
腳步聲又重新響起,噠噠噠地靠近大殿。
“殿下?”
大殿內
男人聲音傳來:
“進來。”
陸平推門而入。
“把門關上。”
男人聲音淡漠。
殿門關上,陸平疾步走去,
大殿內,隻餘一盞燈火,幽暗。
陸平靠近,下一刻,陡然停下腳步,猛地瞪大一雙虎目……地麵一攤鮮紅血跡,還沒有幹透。
他心口一緊,赫然抬起頭,“殿下!”
“別聲張。”男人的聲音,淡漠地警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