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笙縮著身子哭的這一幕,讓邵鈞庭驀然想到了二十幾年前,他才一點點大,被哥哥們欺負得無處可躲,便一個人跑到了這假山裏頭,也是這樣默默地哭著。
那時候心裏隻想著,一個人,哪怕有一個人能找到他,就好了。
望著她晶亮清澈的眸子,鬼使神差的,邵鈞庭垂頭親了親她的臉頰,眼淚的味道,有一點鹹,又吻了吻她的鼻尖,她的唇……
明笙有些呆住了,連眼淚都收了起來。他的吻很輕柔,沒什麼情/欲的意圖在裏頭,卻更像是一種……安慰?
夜色太黑,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明笙的神情有些呆滯。
“哪裏有人睜著眼睛接吻的。”邵鈞庭低啞的聲音裏帶了些許的不滿。
渾渾噩噩地,明笙閉上了眼,再次襲來的吻,攻擊性卻比方才強烈了許多,攪著她的唇舌不斷地攻城掠地。
什麼睜眼不睜眼的,誰要跟他接吻啊。明笙終於清醒地回過味來,睜開眼,重重地踩了他一腳。
“嗬。終於不呆了。”邵鈞庭輕笑,暗夜裏的笑聲,沉沉的,很悅耳。
“你小點聲。”明笙皺了皺眉,他這是故意想讓人看見嗎?攥著他的手,不由又拉緊了一些。
“人?早就走了,你太投入,沒注意到吧?”邵鈞庭的眼裏閃過一絲促狹。
明笙側過臉看,外頭果然是空無一人,如觸到毒蛇般就鬆開了他的手,緊緊地貼住山壁,想離他遠一些。
邵鈞庭用手向上指了指,眼眸若大海般深邃包容,微微揚起嘴角:“人生的進退,不能隻看前後。”
明笙的眉頭跳了跳,這個男人心理學鐵定學得很好,連這樣的情緒,都把握到了。她仰起頭,順著他的手指,往上看,假山的罅隙不大,但上方是全空的,一抬頭,就恰好看到了廣闊無垠的天空。
幹燥的冬夜,天幕如濃墨一般,點綴其上的星子卻是微光蕩漾,把這無窮無盡的黑夜映得璀璨動人。
看著,連心境也平和了一些。
邵鈞庭從假山裏走了出來,鎖著她那雙瑩亮若天邊星子的眸子說:“走吧,有我在他們不敢動你的。”
明笙調整了下情緒,明白了他這是變相的安慰,跟著走了出來,疏離而禮貌地說道:“謝謝。”
邵鈞庭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道:“不用,這算是你當年的利息了。”
利息?明笙惺忪地望著他,利息來利息去的,怎麼每次聽他說,總覺得他們倆還不止有過一次糾葛的樣子。
看她懵懂的樣子,邵鈞庭勾了勾唇,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扭頭走了。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誰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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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笙回到客房,一關上房門,就軟軟地癱了下去。
不過短短兩日,她卻見識了各種險惡,用盡了渾身力氣。還有那個邵鈞庭,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又是什麼意思。
而家裏更是毫無音訊,她給奶奶打過幾次電話,都沒人接聽,不知道奶奶會不會傷心,還有邵鈞庭的提議……不知怎麼的,居然又想起了邵鈞庭,和他那雙波瀾不驚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