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瑾轉了身準備離開,想了想又住了步子,轉回頭看著何暖,看著那雙在人前透著溫和,背地裏卻滿是算計的眼睛,問道:“那九九消寒圖呢?”
“還有花燈會上的披風,你為什麼一直不敢說出真相?”何瑾滿目冷冽,“這些也是我應該退讓的麼?”
何暖咬緊了粉唇,不悅的等著何瑾:“原來你還是在乎的,枉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大度的。”
“我為什麼不在乎?憑什麼不在乎?”何瑾眼眶有些發燙,“難道這些也是我欠你的不成?”
“好妹妹,你應該知道我因為身子孱弱手腕無力,下筆虛浮不似妹妹那般能作出精良的畫作。我隻是不願讓人覺得我這病體是個徹徹底底的廢物。”何暖哀求道,“等我好了,我會努力練習,爭取早日把妹妹的名聲還回去好嗎?”
她回答了畫作的問題,卻閉口不談那件披風明明是何暖的設計,隻是為了增加邱子謙對何瑾是個自私之人的認知強加到她身上的。
那時何瑾還不明白,可當她轉過身去看到邱子謙略帶厭惡的目光時才知道,這是一場算計。
緊跟著,邱子謙大步靠近,脫下自己的披風披到了何暖身上,擁著她離開……
可現在她明白了一些事,對於自私薄涼的人,你與他們爭不出高下。
何瑾覺得累了!
“現在我的手也廢了,這九九消寒圖怕是也無法再畫的出來,姐姐可以放心了,沒人會去揭穿你過往的虛偽與所有的算計。”
說完這句話,何瑾轉身離開。
在她身後,兩道怨毒的視線直到那簾子重新放下都無法散去。
當晚,忙了兩日的邱子謙回到府中,進門便聽下人稟報夫人又開始咳嗽了。
邱子謙忙疾步去了室內,看著在床上咳是上氣不接下氣的何暖,心頭一陣揪痛!
“暖兒你怎麼樣?”
“我…咳咳……咳咳咳……”
“你等著,我去取血!”
邱子謙轉身撩開簾子,整個人愣在了那裏。
何瑾端著一碗還冒著熱氣的血站在那裏,手腕上多了一圈新的白布,有新鮮的嫣紅正暈染開來,見了他偏頭笑道:“邱公子要血是嗎?”
“是……”
“我送來了,快給姐姐喝了吧!”
何瑾把碗往前一遞,鼻尖上還有一層薄汗,不知道是走的急還是因為新的疼痛造成的,卻露出一抹笑意,道:“我就站在這裏等著,若這一碗血不夠我隨時再取。”
邱子謙有片刻的發怔。
兩日不見,何瑾似乎又瘦了些,下巴越發尖了。
麵色上半點血色都沒有,卻襯的那五官越發精致。
與一母同胞的姐姐容貌並不相似,兩人似乎是兩種風格。
何暖長的像嶽母,可何瑾長的像誰呢?
不像嶽母,也不像嶽父,自稱一份別樣的美感。
身後傳來的急咳讓邱子謙回了神,忙接了過來:“謝、謝謝!”
換來何瑾一抹譏諷的笑意。
邱子謙心頭有些發悶,卻顧不上理會心底的這份情緒,轉身回了室內。
溫柔的關切聲透過薄薄的簾子傳了出來。
“暖兒,血來了,快喝下去,喝下去就不咳嗽了。”
“相公,我冷!”
“沒事,相公抱著你!”
跟著便是咕咚咕咚的吞咽聲。
之後是漱口。
再之後,恢複了安靜,隻隱約有斷斷續續的咳聲傳出,微弱了不少。
簾子外頭,何瑾麵色平靜的轉過身去,走出了小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