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眼睛,仔細拿著這照片端詳,確定我並沒有看花了眼,這紅衣女人就是那天在窗口的那個女人,就連身上的衣服都是一模一樣的。
同時她也是那天在地鐵上碰到的那個女人。
我一直以為她就是大學池塘裏的那具女屍,可是現在看到這張照片的時候,我的腦子一下子就亂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安吉拉的媽,怎麼會變成紅衣女屍的。或者說,安吉拉的媽怎麼會死了的?
我問道:“你媽媽是不是已經死了?”
安吉拉瞪大眼睛:“你怎麼知道,她的確是死了,所以她要帶走我,她要殺了我。”
“她是怎麼死的?”
安吉拉被我這一問,突然嗚嗚地哭起來:“是我,是我殺了她啊。”
“你殺了她?”
安吉拉不停用頭撞著桌子,羅海樹怕她出事,突然拿手一戳她的脖子,她整個人就是一激靈,然後就跟麻木了似的,機械地回道:“是我殺了她。”
“你為什麼殺了她呢?她是你媽啊。”
“她不讓我跟琴姐來往,還把我送到了楊叔那裏,在楊叔那裏我每天挨電,挨打,要沒有心裏想著琴姐,我覺得我早已經死過很多回了。”
“我恨我媽,我恨她,我在楊叔那裏裝乖孩子,假裝聽話,假裝被改造好了,為的是回家,去見琴姐。”
“可是回到家裏,我媽就把我關起來了,我爸每次出門都把家裏的門反鎖上,我隻不過從一個牢房到了另一個牢房。”
“我媽每天來給我送飯,有一次我就把我媽綁了起來,我讓她給我爸打電話,讓他們放我出去見琴姐。”
“可是我爸沒回來,我就一直綁著我媽,我沒想過殺我媽,可是她死了,是我,是我殺了她。”
安吉拉的敘述很碎,也有些不太完整,我把這些碎片拚起來,得出來一個故事。
安吉拉應該是個蕾絲邊,或者說有往這條路上發展的趨勢。這在傳統家庭之中,父母根本不可能接受,所以他們覺得她需要被治療。
他們把她送到了楊叔那裏,想通過讓她接受電擊而糾正這種骨子裏的傾向,卻不想埋下了仇恨的種子,最終釀成了這起慘劇。
羅海樹見的案子比我多得多,他當然也聽明白了安吉拉的故事,突然想到什麼,對我說道:“你在這裏陪她一會,我出去打個電話。”
過了一會兒羅海樹打完電話回來,對我說道:“已經查明了,這個安吉拉的本名叫做張亞男,是你們安北人,五年前她在安北家中殺死她媽,由於當時還未滿十四周歲,所以就被釋放了。”
“她家裏人幫著她改了名字,之後她就離家出走了,一直下落不明。我之所以想到她,是因為這弑親案件在我們講究孝順的禮義之國當中比較少見,又涉及到網戒所,就更加少見了。”
我感慨道:“誰都沒有錯,誰又都錯了,唉,還是我們這些孩子皮實,小時候沒少挨打,結果還健康成長了,像他們這些孩子實在太脆弱了些。”
羅海樹也深以為然,歎了一口氣,又訊問道:“我問你,你可認識一個叫杜守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