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生氣了?”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的心意我心領了,可也請你尊重我的選擇,讓我為了自己的生活努力一把。”
“隨你便,就當我多管閑事好了。”
淩月真的很固執。
外麵的陽光很刺眼,異常炎熱,這種天簡直要把人烤焦。淩月站在陽光下打量著周圍的建築,工地的初步規模已經建成,隻剩下收尾工作,本來工地是不需要招工了的,剛好有幾個民工有事提前走了。段文豪才完全是出於看到有一個師傅在那裏用鏟車運水泥,便上前去幫忙。
黎陌拿到了段文豪的電話,猶豫好一會,才決定撥打過去。
對方也是好一會才接通。
“喂,哪位啊?”段文豪正在工地上驗收項目,看到是個陌生電話,思量了一下,才不慌不亂地接通。
睡不著的時候,達令翻身起床, 坐在窗邊的小桌子旁,一字一頓地寫日誌。是的,日誌,不是日記。
每一行字裏,都藏著她不為人道的小誌向。那個男生在裏麵發著光,而她躲在角落裏,在濃霧裏,在雨中,像朵蘑菇。
她需要每天給自己打氣。
這一夜,達令打開冰箱,把保鮮層的菜一一拿出來。於是在那幢樓裏,多了一個深夜剁餃子餡的姑娘。芹菜是她的最愛,香菜是胡一的最愛,香菇是阿蘆的最愛。但達令多才多藝,能包三種形狀的餃子。
包完已是深夜四點,樓下的早餐鋪開始亮起燈。達令伸了個懶腰,躺在沙發上。關了燈,再拉上窗簾,屋裏漆黑一片。而她的心,亮如白晝。
敲門聲響起的時候,達令已經將水燒得沸騰。打開冰箱,取出餃子,將它們倒進去。不一會兒,它們就在水上來回翻滾。
形狀尖尖的是阿蘆的,胡一的像耳朵,而她自己的那一份,包得圓圓的。
吃完餃子,達令以餃子湯代酒,她說:“胡一先生,歡迎回來。”
三個人碰杯,她低頭抿一口,然後猛地抬起頭,發出一聲驚歎:“今天的餃子湯怎麼這麼甜?”
胡一和阿蘆這一對情侶都驚訝地看著她。
胡一是一個樂手,也曾是樂隊的主唱。
在他的生命裏,有許多姑娘仰望。因為在他原來的樂隊,他的皮相最佳。後來父母嫌他不務正業,將他送去國外。他悄悄換了學校,念了音樂。
無論他怎麼蒙騙家裏,對阿蘆始終坦誠相待。因為阿蘆一直支持他。
當然,如果他願意的話,會有更多的姑娘支持她。
比如,達令。
他悄悄給達令介紹過男朋友,但達令統統看不上。那個傻姑娘,太固執。
她知道,胡一也固執。兩個固執的人,固執地堅持著自己的固執。
胡一與阿蘆,有隔絕一切誘惑的氣場。於是,這一對恩愛情侶,是達令的仰望。胡一不會傷害達令,因為他善良。
能讓阿蘆傾心的,也就是他的這一份善良。
所以達令明白,要在輕度灼傷之前把自己的手縮開。因為,那一對的胡一隨便一句話,就能帶走她做夢的能力。
她不想再胡思亂想了。
於是,她去認識他的女朋友,與她成為閨密,不打擾且無望地愛著他。胡一寫歌的時候,突然間就觸動了心中的感傷,問自己,那需要怎樣的勇氣才能做到?所以他寫了一首沒有詞的歌,用幾個破桶代替架子鼓,把那段旋律敲得叮咚作響。雙耳轟鳴的時候,他用達令對自己說過的“我不難過”說服了自己。
那顯然是騙人的,但是,能騙到他也是挺好的。
那段時間真窮啊。
阿蘆和他路過港記麵館,他們身上還有九塊錢,兩個人的肚子都在咕嚕直響。阿蘆的手被他牽著,在麵館買了一碗雲吞麵。兩人坐在桌子旁,胡一說:“一人一半。”
阿蘆點頭。
他把湯喝完,然後說:“麵和雲吞都是你的。”
阿蘆看著那張笑意盈盈的臉,把頭埋到大大的碗裏。她不能再看他了,看一眼就會有眼淚掉下來。那樣很丟臉。
她不用抬頭也能清楚地勾勒出對麵那個人的樣子,從眉到眼,從肩到膝,任何一個細節都不放過。她在心裏說,從那以後,世上隻有兩種人——你和其他人。
胡一演出的時候,她就坐在台下。他怎麼那麼好看,怎麼可以收割她那麼多的崇拜與仰望。都說好姑娘光芒萬丈,但她所有的光芒都朝他湧來。
“你是我的。”阿蘆說。
她相信深情都有福報,她傻得起,所以也受得起傻福。她給他自由,反而將他捆得好好的。所以薄情這碼事,與才華無關,與財富無關,隻看一個人在另一個人心中的分量。荔枝曾說過:你呀,還是長點心吧,達令不知道悄悄對胡一吞了多少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