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餘名弟子組成的隊伍裏出現騷亂。
“講師，我走不動了！”
有一名弟子，腿部骨折，經曆長途跋涉，麵色蒼白如紙，大滴汗水從他臉頰流下。
這是不久前為了躲避一頭魂狼朝他撲來時，造成的傷。
他沒讓師兄們幫忙，因為他知道受傷的人不僅僅有他，很多師兄也曾受傷。有部分師弟因為未能抗住遊魂入體，精神恍惚，雖然之後被王尚師姐及時發現，但精力大失後，此時狀態並不比他好。
他實在不想離開，但他已經沒了辦法。
淚水滾動，跟珠子似地，連成一串從他眼眶中緩緩冒出，又墜落。
他希望講師能幫助他。
然而林辰不曾回頭，隻是淡淡說道：“堅持不了就回去，原路返回，不會遇到魂獸阻路。”
講師他不幫我……
這名弟子頓時嚎嚎大哭，痛苦的模樣令諸多弟子揪心。
“請講師幫我！”
有人走到他身邊，朝林辰跪下，這人麵色蒼白，狀態不比他好。
這仿佛是一個訊號，短短一會兒，至少七八十人到他身邊跪下，都是已無力前行，能堅持到現在不昏迷，全靠一股意誌力的人。
石車滾輪停止轉動，林辰躺在其中，不語。
嘩！
忽然，幾乎全體來到魂獄的洗墨派弟子都跪在林辰身後，目光倔強。
“請講師助我！”
“非是我毅力不行，而是再走下去，我們恐有性命之憂！”
“……”
“嗬！”
林辰發出一聲輕笑聲，石車緩緩回轉，麵向五百弟子。
“之前說不懼死的是爾等，此時怕死的也是爾等，爾等哪句話為真？”
一道淡淡的光芒亮起，林辰頭頂出現一片混沌，其中有兩字沉浮。
所有弟子都跪倒在地，不敢抬頭看林辰。
林辰口吐道音，說道：“修行之路，長路漫漫，爾等無天資、無寶體、悟性，若還無毅力，如何能攀上高峰？”
望著五百餘名跪倒在自己身前的弟子，林辰輕歎一聲，道：“行百裏者半於九十，爾等既然半途而廢，懼怕死亡者、欲離開者，就走吧。”
“講師——”有人急忙開口要為自己辯解。
“離開！”
林辰怒目看他，狂風吹得袖口轟隆巨響，風雲變色。
“……是。”
陸續的，有人走了，先是十幾二十人，而後一個接一個，最後還留在原地的，不足百人。
麵對剩下不足百名弟子，他們膽顫心驚，察覺林辰臉上怒氣未散，不敢言語。
林辰忽然露出笑臉，燦爛如春日陽光。
“人之念，動蒼穹，合大道；所謂事不如意七八九，你越恐懼的，它越會來到；反之越渴望的，越會遠去。”
“你們不能懼怕，反而要去挑釁它。例如當初鴻宇至尊麵對天劫時，就曾妄言：賊老天，有種你就給爹來個刺激點的！
結果這貨度了千萬年來都罕見的九九歸一劫，劈得他哭爹喊娘。
又如三萬年前的朽木至尊，生而愚鈍，資質不顯，壽元將盡時仍未能成就至尊。他友人勸他服用聖藥續命，莫去輪回，受無盡輪回之苦，他卻坦然笑道：死有何懼？
後來的事你們也清楚，他臨死之際領悟大道，而後一發不可收拾，成了至尊。
還比如說你們洗墨派立派祖師：明玉。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生性頑劣，別人越是揍他，他反倒越開心。像是一點也不怕挨揍，還說揍著揍著就習慣了。
結果就因為他這種百折不撓、不向任何事物的性格，讓他成了天帝，僅在至尊之下。
還有……”
林辰像一名良師，溫言細語，引領大家在煉心的路上前行。
“所以說，我們必須無所畏懼，才能在荊棘遍地的修行路上斬出一條屬於自己的大道？”有弟子躬身詢問。
林辰笑著點頭，說道：“若你真能無所畏懼，前方哪怕黑暗，你道心穩如堅石，哪會怕走不到終點？”
“就算你被別人趕了先，但你坦然無懼，天帝如何？至尊又如何？誰能欺壓你？”
不足百名留下的弟子麵露思索，許久，齊齊再次跪倒在地上，朝林辰梆梆梆磕了三個響頭。
“講師今日教導，如再造之恩，弟子此生此世，定不忘懷！”
半晌，弟子一一起身，先前那名因為一條腿骨折，最先說放棄的弟子，忽然露出一抹狠色，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對準自己受傷的腿，喊道：“肉身之痛算什麼？能比得上我之前在外門中受盡淩辱的十年嗎？”
“老子就要試試，看你到底還能痛到什麼程度！”
砰！
哢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