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者的居所,後人希望他們能夠福蔭後代,所以偌大一塊墳地被冠上這樣一個美麗動聽的名字——
福蔭居。
醜時,烏雲濃密,似有大雨將落,已經很晚了。
月亮害羞地躲進烏雲,藏著半邊腦袋,剩下半邊圓鼓鼓的屁股不足以驅趕黑暗,照亮整片天空。
未被遮掩的點點星辰顯得璀璨又突兀,點點星光落下,像一支支冰棱刺入地麵。
夜涼如水,給不了人一絲一毫的溫暖。
本該一片死寂、生人勿進的地方,此刻充斥著廝殺聲和怒喝聲,草地上燃起火焰,熊熊烈火染紅了半邊蒼穹。
“該死!究竟是誰非要走這條路?我早說死者安息的地方,咱們不要過來驚動,現在瞧瞧,遭報應了吧?!”
轟!
一塊被火焰燒得滾燙的碎石順著他後腦勺飛了過去,匆忙過去的熾熱燙得他呲牙咧嘴。
“閉嘴吧野牛!前麵軍主說要從這邊過也沒見你反對不是。”
“因為他特麼是軍主!”野牛憤憤地罵出一聲,猛地想起剛剛那塊石頭。
“狗娘養的,剛是哪個傻叉扔的?差點打到我知不知道?!”
“哈哈,抱歉抱歉,用慣了鏈子錘,扔石頭這玩意,暫時沒學好。”
“不會使那你換人啊!會擺弄這家夥的人都死光了不成?”
“剛剛有怪物從後麵偷襲,之前扔石頭那兄弟,去了……”
野牛:“……”
仿佛無窮無盡,連死了幾百年、身體爛得千瘡百孔的屍體,都顫顫悠悠刨開泥土,從地底鑽出來。
灰白色的屍體,流膿或腐爛的表麵肌膚,在慘白月光的映襯下更顯得陰森恐怖。
野牛發誓自己從沒見過這麼耐打的怪物。
用刀斧砍,砍在它們身上,它們卻不會有一點反應。
它們的血液早已流幹,每一招一式下去,隻能砍掉它們身上本來就為數不多的腐肉,無法造成其餘任何作用,除非你能完美砍下它的頭顱,並將其剁碎。
如若不然,哪怕已經用刀子砍斷它腦袋與肩膀相連的那部分,它的腦袋依舊活性十足,用腳踩上去,它們還能張開嘴,試圖狠狠地從你腳上咬下一塊肉。
而砍斷四肢這種程度的傷害,並不能觸碰到它的痛感,使它出現一段時間的行動遲緩。
它們好似天生沒有痛苦,沒有歡樂,沒有任何情欲。
隻有用火去燒,才能取得好的效果。
然而此地麵積雖廣,直徑有數十裏之地,墳頭漫山,但卻找不出多少可燃之物。
作為當地村莊村戶祖輩永寧之地,此地被照顧的很好,墳頭上不見雜草,墳邊也不見樹木。
沒有任何可燃之物。
野牛躺在一處臨時搭建的防線後麵,與身邊兄弟一起持弓或以石頭砸擊這些源源不絕從地底爬出的怪物。
弓箭射完了,把箭筒隨手往身後一扔,抓上另一個箭筒繼續張弓射擊,那把裏麵沒了箭矢的箭筒會被身後兄弟迅速裝滿新的箭矢,送回到他身邊,並以一種最合適的方式在他身邊擺好。
他重複著這些動作——
射擊、換箭筒、張弓射擊、換箭筒……
反正我們物資足,不怕你們這群怪物!
團隊的傷亡得到控製。
野牛專注地張弓射擊,因為箭法出眾,時不時還幫著身邊兄弟,射擊他們負責區域的目標。
情況應該是漸漸往好的方向發展,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野牛繼續之前不斷重複過的動作,去摸本來該出現在身邊的箭筒。
摸了個空。
他詫異地回過頭,一眼看見負責換箭筒的兄弟不知何時被一隻從地底伸出的大手刺進脖子。他的兩眼翻白,一絲血液從他嘴角滑出,已經死去很久了。
“這群怪物能夠在地下行動!”
野牛大吼一聲,弓弦拉成一個滿月,搭上九支長箭,啾的一聲厲響,射入了泥土之中。
一聲驚呼立即引起所有人注意,軍主急忙召集手下縮小陣線,不能給怪物可趁之機。
也就是這時野牛才發現,原本一百三十二名兄弟,此時數量不過八九十人,隊伍減員三分之一。
“該死!這樣下去不是個辦法!軍主,你快給大夥出個主意!”
軍主是一名身高六尺,膀大腰圓的漢子,下巴邊滿是絡腮胡。
他們一路走來身上沾了不少血,此時都在身上凝成厚厚的血茄,普通人看一眼都會做連續幾天的噩夢。
他反吼道:
“老子有什麼辦法?這些玩意四麵八方都有,咱們又不小心走到這塊墳地的中心區域,突圍是絕對突圍不過去,隻能暫時這樣了。”
“暫時哪樣?等死嗎?”
“去你娘的蛋!野牛你再敢頂老子一句話,信不信老子一刀剁了你?!”
“我早通知過將軍,讓他派人來接應我們,現在那些人應該在趕來的路上,咱們再堅持一會兒,救援馬上就到!”
野牛不屑地笑出聲。
“你指望他們?咱們這一個月風裏來火裏去,大大小小的仗打了幾十次,每個兄弟都至少殺了十隻以上的鬼物或妖物,吹牛的時候說自己身經百戰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