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天氣熱得出奇,雖然天是藍的,但是藍天上的雲卻一動不動,仿佛永久的停滯,因為,這樣的天氣裏,竟沒有一絲的風。城市裏的高樓廣廈,孤獨而冷峻,讓人的心更加煩亂。或許,這就是一個煩亂的時代。
張偉坐在辦公室,已經窮極無聊到了極點。辦公室隻有他和另外一個叫李斌的同事,李斌看到張偉的眉頭皺成一個川字,也不知他在愁著什麼?辦公室的中央空調已經很低了,坐在張偉旁邊的李斌不自覺地穿了一件外套,但是張偉卻汗如雨下,李斌想:“靠!有那麼熱嗎?”張偉似乎覺察到了李斌的詫異,卻毫不在乎地把臉上的汗水摸幹,可是不到兩秒,他的臉上又全部都是汗了。李斌無語地一笑,想道:“以前聽人說有人天生怕熱,今天我是信了。”
張偉長長吐出口氣,他翻開一本雜誌,這本雜誌的名字叫《裝男人》,雜誌裏的一句話引起了他的注意,在心裏默誦了幾遍之後忍不住念出聲來:“你還在為整日沒頭沒腦的工作煩惱嗎?你還在為買房子買車子娶老婆的屁事兒頭大嗎?你想揍你的老板嗎?你想用錢砸死自己嗎?如果,這段話,戳中了你的心髒,那麼恭喜你,你瘋了!”
聽到張的嘀咕,李斌哈哈一笑,說:“幹啥呢你,老板不在,你就不老實了?”
張偉恨恨地說:“他在又咋地?在的話,我剝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再把他的骨頭剁碎,扔到樓下喂狗去!媽的!”
李斌大笑:“真這麼拽!我坐等著看!”眼神兒中盡是揶揄。
張偉也不理他,自顧自地將手邊的兩罐啤酒打開,咕嚕咕嚕地喝了起來,瞬間,兩罐啤酒被喝了個精光!
李斌說:“少喝點,一會老板發現了,我們倆都得挨批!”
張偉切了一聲,猛地把啤酒放在桌上,什麼話也沒說,走出了辦公室,一邊的李斌搖了搖頭。
對李斌來說,張偉是個異類,70後的他完全不能理解張偉這個80後的行為方式,在一起工作了幾年,他覺得張偉的脾氣又古怪又暴躁,工作能力嘛,還行,但他從來沒有把張偉當成一個正常人類在對待。自從辦公室來了一個處事更加異類的90後,他才覺得張偉正常了些。
張偉出生於2188年,從學校畢業之後就到了這家傳媒公司做策劃。據張偉在數十年後的回憶錄中說,這是一個操蛋的單位,因為它的名字叫炒蛋傳媒。
這個炒蛋傳媒的老板是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人,中彩票發了一筆橫財,在一幫哥們的建議下,注冊成立了這麼一家不大不小的傳媒公司,但是這個中年人又沒什麼文化,不會起名字,想了半天,才想到了這麼一個名字:“炒蛋。”聽說,他沒什麼別的愛好,倒是燒的一手好菜,尤其是蛋炒飯,味道鮮美,堪稱一絕。
張偉在建設大街上一個人邊走邊想,怎麼自己沒有中個彩票什麼的?尼瑪要是我真的中了,我立馬炒了這個炒蛋公司的魷魚!他在旁邊的一家副食店買了一塊口香糖,咀嚼起來,雙手插在褲兜裏,這時,旁邊一個穿著很時尚的美女不由一笑,張偉有點不好意思地把手從褲兜裏伸出來,佝僂著的背也挺了起來。他不知道的是,剛剛那個美女其實隻是戴著耳機在打電話而已。
張偉,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活在自己的世界裏,用自己的想法揣度一切,他認為這世界就是他認為的那樣。
這麼又在街上晃了晃,陽光如此毒辣,讓人睜不開眼,走不動路,所有看到張偉的人,都覺得他是不是有病?這樣的高溫天氣還在路上飛奔行走,沒病才怪!
終於一個電話,讓張偉停下步伐。
“喂!張偉!你到哪兒去了?我叫你做的策劃做好沒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電話的一端,從張偉的表情,基本上可以判斷出這個女人的內分泌一定是失調的。
女人的話音一落,張偉立即解釋:“我上了個廁所,馬上回來!”
女人又說:“可是我聽李斌說,你都離開半個小時了!”
張偉繼續辯解:“我拉不出來。”
女人啪的一聲就掛斷了電話,張偉得意地一笑,慢悠悠地走回公司。
走回公司,剛好下班,公司大門口,張偉遇到了剛才打電話的女人,炒蛋傳媒的策劃總監葉小梅。葉小梅可以說是個標準的美女,身材豐滿,眉眼如挑,聲若遊絲,傳言說她還沒有男朋友,甚至連那方麵的經驗都沒有,但是沒有人相信這種傳言。葉小梅非常不悅地對張偉說:“看看你的樣子,把上輩子的都拉出來了吧!”說著快步走開。
張偉見下班了,也就不回辦公室了,見葉小梅正準備按下電梯按鈕,他急忙說道:“等一下!”
葉小梅無奈,隻好等他。
電梯裏,有至少十來個人,男男女女,每個人都有些尷尬地在等著電梯快點開門。
但電梯卻很慢,五分鍾之後,才到了一樓,所有人一窩蜂似的出門。
葉小梅表情有點奇怪,對張偉淡淡地說了句:“拜拜。”,張偉就在她的身後,說完那句拜拜,張偉已經不知道哪兒去了。
十多分鍾後,有人看到張偉從洗手間晃一晃地出來。
張偉回到家,單身的他沒有什麼業餘愛好,平時就喜歡看看電影,因為沒有女朋友,自然不好意思去電影院看,隻有把片子下載到自己的電腦上。一個人看,一個人爽。這天晚上,張偉看的是一部文藝片,片子裏有一種名叫“醉生夢死”的酒,說喝了可以忘掉一切。
醉生夢死,這個詞真不錯。無論你身在何處,都有著各色人等,在為生計、為前途、為理想奔忙,並勾勒出了短短人世的斑斕色彩。
多年前,張偉認識了一個哥們,這個哥們的一句話直接影響了他的世界觀,這哥們說:“所謂的愛情隻會發生在鈔票裏,有了鈔票,就有女人,可是,有了鈔票,有了女人,又能怎樣?愛情呢……”張偉記住了這句話,可是這哥們後來有錢了,就再也沒有聯係過張偉了。因為,這個世界就是這樣,逍遙的,且自逍遙,苦逼的,依然苦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