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風所在的小廂房門外,廊柱上閑閑地靠著一人。
他和趙瑾是前後腳出的門。趙瑾剛走不久,劉嬤嬤便找了過來,告訴他夫人去了下人所在的小廂房。
他有些好奇她的舉動,想也不想便跟著劉嬤嬤過來了。
結果就聽到了他的小妻子在屋內“仗勢欺人”,頗有虐待下人的“惡毒主子”的架勢。
嘖,還以為她隻會被氣得抹眼淚,沒想到在別人麵前凶成這樣,真是個欺軟怕硬的小混賬。
許郢拿拇指磨了磨下巴,覺得當家主母就該有這份氣勢,她坐長寧侯夫人的位置,真是再好不過了。
站在他身後的劉嬤嬤見許郢盯著那廂房的房門久久不動,心道他這回定是怒了,便上前兩步,低聲道:“侯爺也看到了,夫人是侯爺名正言順的妻子,如今卻這般恃寵而驕,囂張拔橫。侯爺若是一味護著夫人,隻會慣得她不知天高地厚。侯爺若是想找個善解人意的寵著,不防待半年之後納個偏房,正房夫人自該端莊持正,氣度方雅。”
他寵著她?這才認識第二天,劉嬤嬤究竟從哪裏看出他寵著那混賬玩意兒了。況且……就算他寵著,人家還不一定樂意受寵吧?
自詡翩翩風流的長寧侯完全沒注意到自己的關注點已經偏了。
而劉嬤嬤看到長寧侯聽完她一席話之後眉頭越皺越緊,隻道侯爺已經將她的話聽了進去,老夫人吩咐她來警醒侯爺的任務已經達成,便挺直了腰板上前,敲開了那小廂房的門。
此時荷風剛剛在紙上寫完一個姓氏,名尚未來得及落筆,但趙瑾已經心如明鏡。
而聽到有人敲了門後就直接把門推開了,她本就怒極的眼中明顯閃過不悅。
紙筆突然被跟前的長寧侯夫人揉作一團扔出了窗外,荷風以為自己做的事情仍舊不能讓這位貴人滿意,又開始連連磕頭。
“夫人這是在做什麼?”劉嬤嬤入了門,上前將荷風扶起,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手,“侯府從未出過無故責罰下人的先例,夫人這般未免有失身份。”
那荷風見劉嬤嬤便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整個人縮在劉嬤嬤身後,掉著淚哭得分外弱小可憐。
趙瑾轉身看向劉嬤嬤,隻見這早上還顯得畢恭畢敬,進退知禮的老奴,如今身板挺得筆直,目光嚴厲,整個人往那一站,仿佛帶著使命感撐著一股借來的威嚴一般。
至於是誰的威嚴,不言自明。
趙瑾冷笑一聲,指著她身後的荷風道:“這人,算不上是母親的人吧?劉嬤嬤挑選的那兩人,我可是供在另一頭讓人好生伺候著呢。”
“夫人該清楚自己的身份!”李嬤嬤厲聲嗬斥道,“不論這丫頭犯了什麼錯,都得依照府上規矩來,何況她才到府上不到一天,能犯多大的錯事,要讓夫人如此打罵!再說侯爺身份尊貴,往後院裏定會陸續有不少新人進門,夫人作為正妻,自該學著從容大度,心胸寬廣。”
趙瑾恐怕是要將過往十五年未曾受過氣都要壓在今日一次性給受了,她鮮少被人指著這般冷嘲熱諷,是真正被捧在手心長大的高門貴女,心中傲氣若真論起來恐怕不必許郢少多少,當下怒極反笑:“嬤嬤一進門便指著我鼻子罵,看來是不打算分青紅皂白了。且本夫人過門不過一日,侯府這便開始盤算進新人納側室 ,這便是長寧侯府素來端莊持正的家風?也不怕天下人恥笑你們徒有虛名,沽名釣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