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星聽得王嫂醒了,便一大早跟著下朝的七王爺來了府,一是來探望探望王嫂,二是急不可耐的想將自己的進展告訴她。
那時清絕坐在花園裏,拿著針線正專心致誌繡著香囊,被身後冷不防響起的一聲‘王嫂’,嚇得分神紮了手。
紹星興衝衝跑來坐在她對麵,先是對著她噓寒問暖了一番,這才說道:“王嫂剛病愈,不在房裏歇著,坐在這日頭底下秀什麼荷包?”
正午的日頭確實很毒,連狗都知道躺在蔭涼地裏睡覺,怕熱的她更是該退避三舍,躲在房間裏到黃昏才是,但因她去過虛界,魂魄沾了那裏的濁氣,體內陰陽失衡,被楊叔子要求每日在日頭下曬足一個時辰,美其名曰讓她吸收天地之精華,逼出體內的濁氣,好將自身能量補齊。
清絕隻得聽話,頂著大太陽坐在花園中,和花草樹木一齊搶陽光。
幹坐著閑的發慌,她見府裏的侍女們都在繡香囊,為即將到來的桃花節做準備,便要了一個過來,也跟著繡起來。
所以當紹星問她時,她就隻簡單回一句:“我坐在這裏吸天地靈氣呢,”又見紹星心情大好,麵上總掛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似有好事一般,於是忍不住好奇道:“我看公主滿麵春風,壓也壓不住,怎麼了?有什麼喜事?”
紹星嘻嘻笑得更甚,對清絕感歎道:“王嫂教我的東西,實在是太有用了。”
“這話怎麼說?”
紹星打定主意要送玉去王府時,本就摻雜著‘送玉為輔,見人為主’的私念,所以一大早打扮的莊重,準備和下人出發時,想見的人卻送上門來了。
紹星本來就聰明,在許攸這事上,更是有無窮的小聰明,因這聰明,她不僅將清絕提點的東西參悟透了,還青出於藍勝於藍,抓住許攸主動來找她的時機,生生想出了個計謀。
原定要帶著侍女護衛坐馬車去王府的紹星,腦子裏瞬間出來了其他的想法,於是不動聲色對許攸說道:“我聽聞王兄再找玉,出動大量人力,料想這玉很重要,我也找到了幾塊,想親自給王兄送去,順便去看望看望王嫂,既然撞上了許副尉,那正好一同前去,許副尉等等我,我收拾一下,咱們一起出發。”
許攸依令等在庭中,不一會就聽見紹星說道:“許副尉,走吧。”
他聞聲回頭,卻見剛才還一身華服的紹星,此刻換了利落的短打,紮了個簡單的發髻,少了高高在上的公主的疏離,竟然像極了鄰家俏皮的妹妹。
這感覺仿佛,重新回到了年少時。
他一時看的驚訝,疑惑道:“公主這是?”
“七王兄宅邸離得遠,坐轎前去費時費力,送玉的事又不能耽擱,還是騎馬出行方便,我已派人去務馬司領了馬,這會應該在宮門外候著了,等出了王宮,就和許副尉一同騎著去。”
許攸有些猶豫,瞬間就想起小時候帶她騎馬的事,都怪自己大意,讓她從馬上摔了下來,額頭起了很大的包,那時的愧疚感纏了他很多年,讓他時不時就記起,他怕往事重演,一點都不想再讓她碰馬。
紹星不知道許攸在想些什麼,但看得出他在猶豫,一時害怕他拒絕,忙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拉著他就往外走:“王兄還在等著呢,許副尉磨蹭什麼,趕緊走啊。”
他們一起出了宮門,宮門外早已候著一匹馬,旁邊卻沒有馬倌照看,隻站著個宮女,那宮女一見到紹星,馬上麵露難色,一副十分擔憂的模樣:“公主...”
紹星趕忙向她使眼色,示意她別說話:“青兒,這兒沒你事了,不用跟著,你回去吧,若是娘娘找我,你就說我去了六哥哥府裏,等回來了就去請安。”
青兒是個十分忠心的人,向來對公主的話唯命是從,所以當公主吩咐她去務馬司找馬時,她也不問原因,快速去務馬司領了一匹馬。
因為公主再三強調要未馴服且脾氣剛烈的馬,她便真的很嚴苛的挑了一匹最難馴服的,引得那管事的馬倌再三確認:“真的要最暴躁的馬?”
馬倌得到肯定的答複後,仍舊將信將疑的牽了一匹出來,隔著老遠就提醒青兒:“看到那兒的香囊了嗎,你先拿著,這馬脾氣暴躁,不讓女人近身,那香囊裏裝有麝香,為了安全起見,你先拿在手裏,再過來牽馬。”
照著公主所說,青兒牽著馬擔驚受怕了一路,好不容易才牽到了宮門前,她不知道公主為何要馬,但等她看到公主一副騎馬的裝扮時,瞬間就懂了她要幹什麼,一時又擔心又害怕,就想出手阻止,卻被紹星攔住。
她真的太擔心公主的安危了,以至於當紹星讓她離開時她破天荒的違了她令,不僅沒離開,還拿著香囊欲言又止,不讓紹星靠近。
紹星使眼色差點使僵了,才壓住了青兒說話的欲望,又左右趕了她三四次,青兒才極不情願的離開。
萬事俱備,接下來就到了考驗她演技的時刻了。
她很鎮定的欲靠近馬,哪知,這馬的脾氣實在是暴躁,暴躁到超出了紹星的預期,饒是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也被嚇了一跳:安靜站著的馬,一察覺到有人靠近,瞬間不安起來,前掌擦地,口中發出危險的嘶鳴,與此同時,腦袋也亂晃起來,身體開始打轉,仿佛下一秒就要衝過來攻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