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獵賽已經開始,意氣風發的少年們坐在馬背上,排成一個長排,正等著計數官分發箭,兩邊的將士早已就位,腳底下放著竹籠子,籠子裝滿了野雞野兔之類的動物,就等著一聲令下,撲騰進賽場裏。
清絕坐在賽台上,目光從那一排比賽的人裏看過去,才找到司昭的身影,她興奮的高呼一聲“五哥加油”來給他助威,卻被身旁的司默用很怪異的眼神瞟了一眼。
清絕注意到他看過來的不怎麼友好的眼神,趕緊向他解釋,“我這是在替五嫂呐喊,殿下別多心。”
司默輕哼一聲,重新將目光轉向看台,也沒再說其他的話。
狩獵賽的第一場是騎馬比賽,比的是騎射之術,這對他來說不在話下,他本能上場的,可是不知為何,從剛才開始,他的身體就有隱隱的不對勁,左臂膀仿佛有千萬根針紮進肉裏,一陣一陣傳來鑽心般疼痛。
他明顯感覺到身體的不對了,可賽事才剛要開始,他不想打擾那個一臉興奮嚷著看比賽的人,便隻好默不作聲忍著,陪著她繼續觀看比賽。
激烈的賽事開始,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賽場上,疼痛卻讓他無心觀看,一隻手緊捏著杯子,在和身體裏傳來的痛感較勁。
那道突然而來的閃電,驚的他手裏的杯子掉在了地。
原來如此,梅雨季來了。
司默伸手戳了戳看的興起的清絕,“小木,回府吧。”
比賽正熱鬧著,突然一句回府讓她一懵,“殿下,這才剛開始,怎麼就要回去了?”
閃電過後,不知是不是心理反應,不止他的臂膀,司默都能感覺他血液裏的蟲毒開始活躍了,他的臉色很差,隻有回府見到太醫才能讓他心安,但不知該怎麼給她解釋,“小木,我想起府裏還有事,需要我回去,你要想繼續看,我叫許攸留下,等你看完了賽事,再和他一起回來。”
他說話的神色不對勁,木清絕感覺出來了,又聽他說起許攸,擔心他察覺到她們進行中的計劃數落她,心虛使她忍痛割愛快速起身,“那回府吧。”
她走之前,又去看了那匹被拴在迷霧林外的穿林馬,那馬老老實實的站在那裏吃著草,將清絕最後一點擔心全壓了回去,她覺得再無變數,便跟著王爺,上了回府的馬車。
除了黃昏時黑雲壓城外,她眼裏的今日同以往時候一樣,大家和和氣氣吃了晚飯就各自休息,王爺也沒了賽場時的不對勁,他早早的就去睡了覺,沒人和她說話,清絕也感到很無趣,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會兒,漸漸進入了夢鄉。
她是被閃電和雷聲吵醒的。
黑暗中她一睜眼,窗戶外狂風呼嘯伴隨著傾盆大雨,吹得窗紙沙沙作響,轟鳴的雷聲一聲比一聲嘹亮,仿佛連窗戶都要被震下來一樣。
雷聲嚇得她心髒收縮緊抱著被子,在黑暗裏睜著眼睛不敢睡,緊接著一道閃電劃破墨一般的夜晚,一瞬間將窗戶照的如同白晝,斑駁的樹影像長了觸手的披頭散發的鬼,印上窗戶印進地板延伸到她的床,將她最後一點一人睡的膽子嚇破。
木清絕抱著枕頭連滾帶爬大叫著‘殿下’跑進了書房,還不待司默點燈她便熟門熟路爬上他的床,抱著他的胳膊死活不撒開,“殿下,外麵太嚇人了!”她閉著眼睛聲音顫抖,心中的害怕讓她自動忽略了身邊的人火一樣熱的不正常的身體。
雖然提前吃了太醫配的藥,可在入梅夜裏他依然渾身難受難以入眠,突然闖入的清絕讓他睡意全無,司默推了推緊抱著自己胳膊的人,“隻是下雨,怕什麼?”
“太嚇人了!我不敢睡。”
“不用怕,我去給你點燈。”
“不行,點了燈我也怕,我要在這裏睡。”
話音一落緊接著就是一陣沉默,半晌,他才說,“那你不怕我嗎?”
清絕聞言放開了他的手臂,“我不怕。”
還不待她有所反應,司默翻身而上,將她壓在身下,雙臂撐起身體,聲音從高處飄來,“真不怕?”
比她的回答先來的,是出其不意再次出現的驚雷,嚇得她又是一個哆嗦,雙手幾乎條件反射般勾上他的腰,將他主動拉向自己。
一時氣氛曖昧又尷尬,司默便也無了逗她的心,躺平後又向裏挪了挪,給她騰出更大一點睡覺的空間,才輕聲說了句,“睡吧。”
或許是有人在身邊的緣故,這聲‘睡吧’讓木清絕很快進入夢鄉,並且在天氣惡劣一點都無好轉的境況裏睡得比先前還踏實,也不知睡了多久,她的手無意間向身旁伸去,卻沒摸到人。
她迷迷糊糊睜眼一看,才發覺身邊的人不見了,正疑惑時,忽聽得房間的某個角落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還帶著壓抑的呻吟。
這讓木清絕又是一驚,她掌著昏黃的燈火循聲而去,借著微弱的燈光,司默出現在角落縮成一團,驚恐的臉上毫無血色,突兀的燈火照的他抬手遮住眼睛,左胳膊的袖子,整個兒被血染得通紅。
“殿下?”這幅景象叫她目瞪口呆,她要上前的腳剛踏出一步,就被他怒吼打斷,“別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