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誓主權的話讓空氣驟冷,不僅卞複呆了,連木清絕也一時沒反應過來,風傲卻自顧說完他的豪言,又對卞複下命令道:“今日她先練到這裏,等明日再練時,我要看到你教她真本事,而不是讓她搬這些石頭。”
卞複愈加不滿,“我們這些教頭,都歸令於衛總教頭麾下,三寨主雖是寨主,可越界行權說不過去吧?再者,分明是私情居多,讓她說不練就不練,恐怕難以服眾。”
若不是木清絕適時攔住風傲,怕是他能被這一番言辭氣的動起手來,可卞複說的也沒錯,她作為新手,即入了測驗場,那就得事事聽教頭的,她知道風傲此番是為她好,可規矩就是規矩,她不能仗著是三寨主的徒弟就無視規矩和體係。
況且,卞複的上頭是衛準,二人本來就勢如水火,要是再因為她搞得不可開交,她還怎麼好意思托離衛找楊叔子?
為了這個目的,木清絕在劍拔弩張之際趕忙將風傲拖到一旁,好言相勸再三才把感情用事的人勸走,她想好了,經曆了初入營地和身陷敵營的事,這種安穩日子裏的小曲折,還奈何得了她嗎?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卞複想讓她幹什麼,她不僅不抱怨還要什麼都幹得好!
小決心已下定,卻沒想到卞複如此小心眼,之後的檢驗訓練裏不僅不委派她任務,還無視與他交談的話,將她看做空氣,冷暴力對待她。
轉眼十日已過,到了該比賽的日子。
一大早賽場就布置妥當,各大教頭俱已上座,中間位置坐著衛準,隔著過道遠的地方,是風傲和滄薇的坐席。
木清絕入場行完禮站在風傲身後與他們一同觀看新手測驗,她的號牌是最後一位,故而被風傲叫過來,想讓她站前觀摩,並在她上場之前授予一些實戰經驗。
卻不想低頭耳語引起衛準恥笑,他又是極瞧不上地說道,“若是沒本事害怕露餡就趁早退出,何必磨磨唧唧敗壞旁人興致!”
風傲反駁:“衛教頭這話錯了,我徒弟有射箭的天賦,在山下時又刻苦訓練過,她的水準,恐怕有的教頭都不一定比得上...”
話一出就讓木清絕和卞複一驚,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卞複是衛準的心腹,比衛準還敏感,趁衛準接話前搶回道,“是不是有天賦還待商酌,不和教頭比一比,怎麼知道有沒有真本事?”
清絕本在擔心衛準聽了那‘有的教頭都不一定比得上’的話發火,沒想到竟是卞複先站出來,這十日她受夠了冷暴力,心裏憋了大火,一聽此,更是衝動到一拳頭砸上桌子。
風傲在她抬拳砸桌子的當口,瞬間不著痕跡精準劃過一本花名冊,正好墊在她的拳頭下,讓她這一拳下去也不怎麼疼,但架子上卻多了一份堅毅,她理直氣壯說道:“比就比,怕你啊!”
於是測驗賽的最後,清絕和卞複二人在新手與教頭們的圍觀下怒氣衝衝開始了二人的比試:十支箭,一個用弓一個用弩,對著遠近不一的靶子,開始測試射擊的本事。
剛開始二人不相上下,隨著距離的增加難度也愈加向上,就在第七隻箭射出時,卞複失手了!
這一箭的落差給了木清絕反超的機會,連帶著周圍看客屏氣凝神等著她出手,氣氛更是讓風傲緊張,他握著拳頭一言不發,暗自替小個子加油。
神箭手的徒弟也不是吃素的,木清絕射出的第七支箭和前六支一樣,穩穩當當正中了靶心。
她毫不掩飾得意,伴隨著周遭升起的喝彩聲高調掃了一眼卞複,又轉向風傲的方向微笑著朝他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傳達,看到沒,你的徒弟給你長臉了!
接收到小個子眨眼的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直擊了風傲的心髒,讓他有一種時間停滯的錯覺,轉瞬恢複後難以平靜,隻好故作雲淡風輕,可他麵上再怎麼壓製,也壓製不了嘴角牽動升起的笑意。
他克製又溫柔地笑了笑回應,卻被滄微看在眼裏。
後來的賽況輸贏已定,卞複想逆轉局麵的心太強烈,導致更加事與願違,越是急於求成就越有失水準,到最後竟開始指責起武器的不公,若不是被衛準嗬斥製止,恐怕教頭顏麵難存。
測驗賽之後木清絕的日子逍遙起來,她把托離衛找人的計劃提上日程,誰知還沒找到機會,離衛卻先一步公布了炸雷般的消息:他要和妃卿成親,且就在下一個月。
說是炸雷,因為此言一出,在場的人不論大小都傻了眼,風傲更是生怕自己聽錯再三確認幾遍,才和滄薇異口同聲直言這消息如晴天霹靂。
既是大當家二當家結親,那就是寨裏頭等的大事了,時間又隻餘一月,該新人操心的事繁多,於是下山采購的重任交給了風傲,他拿著費時兩日才列全的清單問木清絕,“你要不要同我一起下山?”
一聽有下山的機會她當然求之不得,但一想,寨子裏位高權重者多,是怎麼也輪不到她跟著去的,風傲這麼問,多半是出於她是他徒弟的私心,這私心要是引起旁人不滿,進而上升到質疑三寨主濫用私權挑戰他的威嚴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