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少尉得意洋洋的笑容中,三元大輔朝一名軍官點點頭,“發信號!”
“嗨!”
隻見軍官舉起信號槍,呯呯呯,兩紅一綠停號彈劃破夜空。
王山頭南側三個通道外,集結待命的兩個中隊日軍在指揮官殺給給的嚎聲中,以鬆散的散兵線湧向通道兩側低矮的山丘。
當步槍手和輕機槍手爬上山坡時,重機槍手、擲彈筒手紛紛架設武器建立火力支援陣地。
陣地上,周成海沿著戰壕小聲提醒著,“穩住,聽我命令,放近了打!”最後停在一挺重機槍陣位上,眼睛死死盯著夜霧中隱約可見的人影。
距離一百米,日軍鋒線鑽出霧汽,距離八十米,重傷員們的呼吸急促起來,極力控製著搭在扳機上的僵硬手指,距離五十米,已能隱約看到日軍槍刺上閃爍的寒光。
“開火!”周成海怒吼聲中,身旁的重機槍噴吐出耀眼的光茫,無數子彈組成一條火舌卷向日軍。彈雨所過之處,一名名貓腰突擊的日軍身上騰起一股股血霧,慘叫著重重載倒在山坡上。
槍聲就是命令,各處陣地上頓時響起密集的槍聲,能射擊的重傷員們拚命勾動著扳機,一支支步槍、一挺挺輕重機槍射出的子彈鋪天蓋地般罩向日軍鋒線。
如同一列高速火車撞上牆上,快速推進的日軍鋒線在火網紋殺下血雨四邊、慘叫連綿,一具具布滿彈坑的屍體或身體接連倒下。
訓練有素的日軍並沒有被強大的火力打亂陣腳,後繼的日軍就地趴下拚命反擊。一枚枚彈頭呼嘯著掠過戰壕,數名射擊抬頭過高的重傷員悶哼聲就趴在戰壕上,歪著的頭部前額彈洞處,紅白相間的液體急湧而出。
後方的火力支援陣地上,日軍輕重機槍手、擲彈手迅速展開火力壓製,歪把子機槍、九二式重機槍和擲彈筒將好雨的子彈和榴彈向正噴吐著火焰的各火力點罩去。
彈雨湧來,正不停搖動著槍托的輕重機槍手不時慘叫一聲,被射成血葫蘆的身體倒在厚厚的彈殼上。顧不上檢查同伴,擔任副射手的重傷員,操起槍托繼續瘋狂射擊。
一枚枚榴彈狠狠砸下,“轟轟轟!”連串的爆炸聲響起,一團團橘黃色的火球挾帶著各種碎片騰空而起。
不幸被直接命中的火力陣位上,一挺挺輕重機槍被掀翻,鮮血如泉水般從正副射手的破爛身體中湧出。
沒有人命令,周邊還能動的重傷員扔下步槍移過來,扶正輕重槍,一拉槍栓,槍口再次傾泄起彈雨。
一個正操縱著機槍與日軍火力對射的中士身體猛地一震,一發重機槍子從他胸部高速穿過,留下一個指尖粗的血窟窿,帶血的彈頭又鑽進堅硬的石頭。
“小鬼子來吧!”中士噴出一大口血,強提送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扳槍機,一道火舌閃過,然後氣一鬆,身體轟然倒下,圓睜的雙眼帶著對生的渴望緩緩閉上,兩行淚水沿著沾滿血跡的臉頰悄然滑過。
沒有人知道在生與死的輪轉間,這名中士在想什麼?也許是遠在家鄉的親人吧!
“班長!”邊上戰壕中,一名隻有十七、八歲的士兵正坐在戰壕中向空彈匣壓子彈,聽到一直在咆哮的機槍聲突然停了,忙抬頭一看,那個一直照顧他的班長已倒在血泊中。
沒有時間悲傷,年輕的士兵奮力爬起,單腳跳到輕機槍旁,換上彈匣,一拉槍栓,狠狠勾動扳機,複仇的火舌卷向日軍一個又一個火力點,直到一顆彈頭鑽入年輕士兵的前額。
“原來死亡並不可怕!”意識漸漸從年輕士兵身上逝去,彌留之際年輕士兵看著血泊中的中士,喃喃道,“班長,我為你報仇了!”說完最後一個字頭一歪,閉上了雙眼。又有兩個重傷員摻扶著走近流滿血液的陣位,輕機槍再次怒吼起來!
在一批批重傷員填補下,各火力點啞了又響,以數倍於日軍的傷亡為代價將日軍死死擋住。
用生命為代價爭取的時間卻在一分一秒地浪費著。
兩支敢死隊,一支突擊隊在日軍三麵火力絞殺下決死突擊著,一波波官兵如飛蛾撲火般頂著火網前進著。爆炸聲、慘叫聲、怒吼聲交織的鋒線上,血霧、肢體、碎片、武器四飛。
前麵的官兵倒下,後繼的官兵踏著屍體和還在呻吟的傷員頑強突擊,隻求為後麵的同伴再推進數米的距離。
不計代價的突擊終因傷亡太大被迫停止。剩下的一百多名敢死隊員在僅存的數名軍官指揮下,就地趴在屍堆中與日軍對射起來,等待後續主力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