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季府。
哀樂中,四名精壯大漢抬起棺材,在數十名同樣精悍的大漢護衛下緩緩走向大門,送別的人除了一臉悲傷的季成洪再無他人!
當隊伍出現在空蕩蕩的大門時,在遠處圍觀的人群開始指指點點起來,有幸災樂禍的、有感歎世態炎涼的……總之什麼話都有。
要是換成以前,季府操辦的事哪次不是門庭若市,更不可能會有如此之多的人旁觀說風涼話。但現在不同了,季家獨子季棟華是死在梅機關的,原因雖還未知,但明眼人都明白季成洪就是不完蛋,在日本人那也要失勢了!
一名光頭大漢擠出人群,匆匆走到大門口,撲通一聲跪在隊伍前嚎啕大哭起來,正是季成洪的保鏢。
“唉!”季成洪過來拉起保鏢,“你怎麼又回來了?”
“季爺,我……”保鏢哽咽著說不下去。
看著對方堅定的眼光,季成洪也不再勸,隻是輕輕問道,“家人都安排好了?”
“嗯!”
“那就好!”季成洪又是一聲歎息,然後一揮手,哀樂再起,隊伍緩緩通過大門,在人群複雜的眼光中走向街道。
目送著隊伍消失在遠處,季成洪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一晃就要倒地,好在保鏢反應快及時扶住。
等緩過勁,季成洪輕輕道,“回吧!”
“是,季爺!”保鏢小心翼翼地摻扶著腳步蹣跚的季成洪回到死寂的大廳。
“去武器室!”
這次保鏢猶豫了,嚅嚅道,“季爺,還是小的去吧!”
感動地笑笑,季成洪拍拍保鏢肩膀,“你沒辦法接近的!”
聞言,保鏢隻得默默摻扶著季成洪走進一間偏僻的房間,打開機關後,露出一個隻有數平方但堆滿槍支彈藥的空間。
季成洪脫下長袍和裏麵的棉衣,保鏢則將八枚長柄手榴彈串在一起,然後又用一根細繩將導火索連接好。
“綁!”見保鏢捧著集束手榴彈不動,季成洪打著冷顫喝道。
“是!”保鏢牙一咬,將檢著手榴彈的繩子纏在季成洪腰間,小心地將連著導火索的細繩穿過棉衣和長袍的右袖,然後侍候季成洪穿上棉衣、長袍。
“怎麼樣?”季成洪舉起雙手轉了個圈,腰間是有點臃腫,不過在外人看來就是衣服穿的多了點。
上下左右仔細看了會,保鏢才哽咽著道,“沒問題!”
“那就好!”季成洪長籲了口氣,小心將袖中多餘的細繩打了結,再好垂在袖口,試著右手一縮正好抓到繩結。
做好這一切,季成洪抬頭正好看到保鏢在向彈匣壓子彈,身邊更是堆了好幾個裝滿子彈的彈匣,不由傷感地笑道,“拿這麼多有用嗎?”見對方茫然不解,便解釋,“小鬼子不會給你換彈匣機會的!”
恍然大悟的保鏢忙扔掉彈匣,將一把把駁殼槍插在腰間,直到實在沒地方了才作罷!
回到大廳後,季成洪拉著保鏢坐下,然後四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落地鍾。
“嘀嗒嘀嗒……”隨著秒鍾移向十二,“鐺鐺鐺鐺!”鍾擺發出四道清脆的聲音,兩人同時表情一凝,然後又都長長吐一口氣。
下午四點整,季氏糧店後院大門緩緩打開,四輛滿載米袋的馬車魚貫而出,上了大街後分道馳向城中的四座日軍軍營。
在車隊離開不久,店中夥計催促買米的人動作快點,另幾個夥計則開始將木板裝上並掛起打烊的牌子。等最後一名顧客離去後,店門徹底關上,夥計們三三兩兩地從後門離開,融入來來往往的人群。
一輛馬車很快就停在一個日軍崗哨前,隨車的領頭夥計走到幾名日軍前點頭哈腰著掏出幾包煙,一人塞了一包,然後拿出一張紙,“太君,我們是季氏糧店的,這是訂貨單!”
一名軍曹瞄了眼紙,又看看層層疊疊的米袋,懶洋洋地一揮手,另幾名日軍忙移開欄杆。
“謝謝太君!”領頭夥計又是一陣點頭哈腰,這才領著馬車馳進軍營,熟門熟地的來到一個小院前,車還沒停穩,一名肥碩的日軍上尉帶著兩名日軍就怒氣衝衝地過來。
“八嘎!”日軍上尉開口就罵,“說好上午八點送來的,怎麼拖到現在?”
“太君,對不起,對不起,我們老爺家出了點事所以晚了,讓你們久等了。”領頭夥計連忙又拿出三包煙,先給了兩名日軍一人一包,給上尉煙時多了一疊紙幣。
感受了下香煙下紙幣的厚度,日軍上尉的表情鬆馳了點,哼道,“下不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