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毅這一問,晉妤笑了:“我還以為你是個聰明的,沒想到你是直線思維。還能開到哪兒,當然是開去你家。”
她瞄了眼資料上的地址:“橫景路東新街4號……這是哪兒啊,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個地方?”
“貧民窟。”
“哪兒?”
“……”這個女老板是聽力不好還是怎麼著。
“宋嬸他們管這地方叫貧民窟。在這兒住的都是外地居民,大部分是小販,租不起市區的房子,所以隻能住老房區。”
“哦——”晉妤明白矛毅為什麼會問把車開哪兒了,“你是怕把車開到貧民窟,會比較招眼。”
矛毅沒吭聲。
這倒是個問題。
晉妤想了想,又問:“房租什麼時候到期?”
矛毅說:“我沒打算在那兒常住,隻交了一個月的房費。”
“那就好辦了。”晉妤挑眉一笑,說,“你把房租退了,我重新給你安排個住處。”
矛毅想都不想就拒絕:“不行。我房費交了還不到一個星期,沒法往回要。”
“是沒法往回要,還是不好意思往回要?”
矛毅又不說話了。
他那點心思,直的像樹枝似的,表麵發幾根芽晉妤都知道。
溫度還是低。冷風吹在皮膚上,凍的晉妤打哆嗦。
她抄起遙控,連著升了好幾度。
矛毅個子高,站在那兒,安靜地瞅著液晶屏上的數字升到二十五,再一回頭,看見晉妤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怔了怔,問:“你是不是生病了?”
晉妤沒好氣:“去你媽的,咒誰呢?你才生病了。”
矛毅聽不慣髒話,濃密的眉立馬皺起來。
不知道是真被他說中,還是吹了會低溫冷風,晉妤話音剛落,就打了個噴嚏。
矛毅警惕地退後一步,麵色冷漠,好像防毒。
晉妤罵他:“你躲什麼,沒上過學啊,不知道病菌通過體液傳播?”
矛毅遲疑,考慮三秒,礙於她是老板,還是個女老板,怕傷她自尊,往前走了兩步。
這個距離,比退之前更近了。
高大一片影子遮下,擋了大半張辦公桌的光。
晉妤撐住腦袋,閉上眼哀歎:“幸虧你不是文秘,你要給我當秘書,我非被你氣死不可。”
矛毅脫口想問我怎麼了,看見她臉頰上兩抹不正常的飛紅,把話壓了下去。
下一秒,轉身離開辦公室。
不稟報,不說去幹嘛,隻留給晉妤一陣風。
手邊就有現成的紙筆,晉妤眯眼摸過來,唰唰寫下一行字。
——不聽指揮、不向上司彙報去向、不用敬語。
回憶起洗頭往事,目光暗了暗,又加上幾條。
——死腦筋、認死理、不會說話、錙銖必較。
一張紙,寫滿了矛毅的缺點。
但晉妤看著,又忽然覺得,這些都是優點。
七條缺點揉在一塊,捏扁了,搓圓了,變成三條優點。
她抬手劃掉上頭七條,重新寫三條上去。
——有主見,有個性,有規劃。
為什麼說他有規劃,那天他數錢被晉妤看見了,對她這樣日進鬥金的人來說,她根本不在乎他攥在手裏的那把小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