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燈亮,矛毅踩下離合,車子開出去。
……他還是想問租金為什麼這麼便宜。
晉妤怕他憋出毛病,笑了幾聲,說:“因為我把房子買了。換言之,我現在不止是你的上司,還是你房東。”
矛毅心頭一震,手一抖,方向盤差點打歪。
接下來的路程,晉妤眯著眼打盹,矛毅則是心神恍惚。
他搞不懂了,晉妤為什麼對他這麼好?
她跟別的女人不一樣,不矯揉造作,不虛張聲勢,更不嬌羞。
她甚至直白地告訴他,對他也有感覺,會考慮。
矛毅想起上次他對小趙說,因為他貪,這一刻,他想到自己,自己何嚐不是這樣?明明在她身邊就已足夠,卻偏偏吃下太陽,想同她並排站在一起。
而且,晉妤到底喜歡他什麼?又為何對他這麼上心?
一個又一個問題攪在一團,把矛毅的腦袋堵得水泄不通。
幾乎亂成麻。
他甚至有些迷茫,他來巡城少說已經五年,可是這五年,除了一份又一份工作,他根本什麼都沒有找到。
他不確定,他是不是還要繼續找下去了。
車子開到南葉茶館門前,矛毅熄火,看了晉妤一會,輕輕叫醒她。
晉妤沒想到這麼大點功夫自己還能睡著,坐起來,揉揉臉,抓了抓淩亂的長發:“我怎麼樣?妝沒花吧?”
她剛睡醒,眼神迷離,眼尾勾著一絲渾然天成的嫵媚。
矛毅滑動下喉頭,伸手,把她打彎的一綹頭發梳直。
四目相對,視線凝聚。
看著矛毅那雙濃眉,晉妤噎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她忽然間發現,眼前這個男人,跟聶蔚南一點都不一樣。
無論舉手投足,還是瞅她時的眼神,倘若聶蔚南是南山吹滿岸的春風,矛毅便是落遍懸崖的臘月大雪。
冷是足夠冷,卻也足夠細,當他凝望你,你根本就不會擔心這種短暫的柔意會不會過去。
因為那一片又一片臨頭落下的雪,便是他愛上你時,為你做的嫁衣。
這種男人切開了,渾身都是炭火。
一旦愛上,雪化了,兩個人一起墜入懸崖,必定摔得粉身碎骨。
窗外有人敲窗戶,晉妤猛地回神,匆匆開門下去。
下的太急,沒留心車外的台階。
高跟鞋一崴,整個人向一旁摔去。
晉妤驚呼,來不及調整平衡,一雙手臂穩穩地托住她。
隨即,關切溫潤的男聲響起:“小晉,要不要緊?”
抬頭,對上一副斯文的金邊眼鏡,晉妤站定,浮上禮貌的笑意:“程先生,謝謝。”
程子明跟她說了什麼,片刻,晉妤俯首,對矛毅說:“你先回去,晚上我再給你打電話。”
她摘下一套鑰匙,扔給矛毅:“這是房子鑰匙,18棟2201,藍色的是門禁卡。對了,房子密碼是四個零,你也可以輸密碼進去。”
交代完,晉妤上了程子明的車,二人離去。
隔著玻璃,矛毅沒看見程子明的臉,隻看見一道欣長、謙謙如玉的白色背影。
跟晉妤站在一塊,為她開車門。
郎才女貌,十分登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