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十四年前的梁錦益，並不知道這個道理，也沒有今天這般盛名。
梁家上一輩兄弟四個，梁錦益的父親梁善彰作為長子，管著梁家大大小小的生意，梁家一切的事都由他做主，實打實的掌權人。
那個時候，大兒子梁添衡赴美留學，梁善彰常年在廣州經商，家裏隻有梁太太申沁雲跟小兒子梁錦益。申沁雲是南方女人，性子軟，加上小兒子叛逆期實在管不住，她索性就不管了。
十七歲的梁錦益在學校是小霸王，年級主任見了他都不敢大聲批評，手下一堆小弟，活的相當舒服。
高中三個年級，高三的學長還不敢這麼囂張，偏偏全校都要聽一個高二的梁錦益指揮，日子一長，難免有人不服氣。張磊便是其中之一。
一日放學，梁錦益帶著一群小弟去店裏租光盤，一群人剛從店裏出來，就被三中的幾個混混堵了。
說起來，這幾個混混也是臭名遠昭，老大煙頭跟人鬥毆，前不久剛從少管所裏放出來。煙頭不想惹事，張磊塞了他幾百塊錢，還大哥大哥的叫他，給他說好話掏耳朵，他一高興，就誇海口把事兒應了。
梁錦益沒被人堵過，突然出來一幫高三的，還抽煙染頭，有些慌神。
煙頭聽說過梁錦益，知道他是梁家的小少爺，手一伸，道：“哥們，借幾個錢，給哥買幾包煙抽。”
梁錦益哪有錢，前一晚跟申沁雲吵架，錢全被沒收了，連租碟的錢都是小弟們湊的。
幾個孩子害怕了，躲在梁錦益背後，問大哥，該咋辦。
梁錦益能怎麼辦，隻能硬著頭皮裝橫：“沒有！想要錢，回家跟你媽要去。”
話音落下，煙頭一腳踹在他肚子上，凶狠道：“沒有？！沒有就挨打！”
跟煙頭混的幾個小孩不怕事，老大命令一出，拖著梁錦益帶到巷子裏，拳打腳踢一頓亂揍。
梁錦益一挨打，他那些小弟哄的都散開了。煙頭揍完人，讓小弟按住梁錦益，彎腰在他口袋裏摸索。
所有口袋摸過，煙頭唾一口痰，罵罵咧咧：“什麼富家小少爺，我看就是個窮光蛋！呸！哥幾個，揍他！”
一群人拳頭又要落下，突然，一輛紅色的豐田MR2停在了巷子口。
那個年代，能開這種車出門的，隻有C組的大佬。
車門打開。
一個男人咬著煙，左腳踏在地上，懶洋洋地說：“喂，放學就趕緊回家，欺負同學，當心被老師記處分。”
煙頭經常跟社會上的人混，聽說過c組老大成榮，卻從沒見過。
MR2很少在這一片出現，煙頭怕惹上麻煩，悻悻地走了。
視線散開，整條巷子變得敞亮起來。
藍灰色的天光，人聲鼎沸，抱著糖葫蘆叫賣的老大爺，坐在胡同裏端著盆摘韭菜的女人。
那輛紅色的車子像是一團火焰，照亮了少年灰暗無邊的生命。
這是梁錦益第一次見到成榮，c組大佬，巡城最厲害的風雲人物。
少了誇張的語言，橫鋪直述的描寫，梁錦益意外地發現，成榮隻是一個穿著白色襯衫，頸間掛著墨鏡，身材修長的長發青年。
成榮帶梁錦益去大排檔吃飯，一盤花生米，兩盤烤腰子，一箱啤酒。
成榮吃飯的時候會戴上墨鏡，他從不低頭看，筷子一下，夾到什麼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