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哥當初最大的期望就是你能好好讀書，出人頭地，恢複肖家榮光，可你竟然輕飄飄就說要放棄，我作為嫂子，管不住你，也實現不了你哥哥的夢想，自然，也沒臉麵再留在肖家了。”她看了眼惶恐不安如同失去巢穴的幼鳥一般的肖慕寒，輕描淡寫說道。
她可沒有功夫去勸性子倔強已經決定不讀書回來種地的少年，索性，釜底抽薪這般逼他一逼。
“嫂子，你別走，我隻有你了，你別丟下我。”肖慕寒慌忙拉住她的衣袖，哀哀道。
“我還有什麼資格不走。”她任由少年輕搖著她的衣袖，停下了步子，隻是，卻依舊沒有回頭：“我是個不賢的嫂子，不能勸你上進，反倒讓你對學業懈怠。”
“我錯了，嫂子，我知道錯了。”明媚的陽光刺激著他的眼球，讓他淚水立馬就湧了出來，可他卻依舊不敢眨眼，怕光影中那道纖細的身影就這麼頭也不回，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一想到從此嫂子就離開他再也不會來，他隻覺得五內俱焚，一顆心焦灼的厲害。
她是大哥在逃荒路上撿回來的小丫頭，一路相持相伴來到了這裏，剛剛安定下來，還沒來得及拜堂成親，大哥就已經去了，本來，她根本不必管他的，可是，因為大哥幫她安葬了她的父親，她為了報恩，留了下來，以他嫂子自居，撐起了這個家。
這個隻有他們兩個人的家，雖然清貧，可是，每每，他在昏暗的油燈下寫策論，抬起頭來，看見她垂眸縫補著衣衫，長長的睫毛如同烏壓壓如同鴉翅一般垂落在眼瞼，他就覺得溫暖安寧。
那是能讓他在貧困中艱難前行中心神安寧的唯一寄托，隻是，如今，她要離開，巨大的恐慌幾乎要把他淹沒。
“我真的知道錯了，我會好好讀書的，你相信我。”他急切的保證著，不知為何，看著她光潔美麗的臉在陽光中泛著小小的光暈，讓他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抓住她衣袖的手就更加用力了。
“把臉擦一擦吧，這般涕淚橫流，像什麼樣子。”她抽了抽被他大力拉住的衣袖，卻抽不動，隻能用另一隻手遞了帕子給他，輕聲道。
肖慕寒接過帕子，卻依舊緊緊盯著她，不敢錯一下眼睛。
“嫂子，你不走了？”他小心翼翼的問道。
“既然你知道錯了，我還走什麼，我還等著你出人頭地跟著你享福呢。”她嗯了一聲，慢慢開口。
“哎，好。”肖慕寒鬆了口氣，這才覺得難為情起來，慌忙用帕子把涕淚交加的臉擦幹淨，隻是，手中的帕子已經髒了，他偷偷收緊了衣袖，打算洗幹淨了再還給嫂子。
“隻不過，嫂子，我還是不想去私塾念書了，先生講的我都記下來了，以後我就在家裏溫書可好？”肖慕寒看著她的臉色，小心問道。
私塾讀書太過費錢，嫂子一個女子白天種地晚上熬夜做繡活，掙來的錢送他去私塾也是勉強，更何況，私塾裏的先生看人下菜，對於他們這樣不能送大禮的貧寒學子教導敷衍了事，本來先生也不過是秀才，教導又不上心，他覺得，還不如他多讀幾遍書，多看看注譯來得好，更何況，留在家中，還能幫嫂子做點活計。
“隨你吧。”畢竟是以後縱橫官場的次輔，想來腦袋瓜子也靈光，她點點頭，算是應許了。
“謝謝嫂子，嫂子先歇歇，我去廚房做飯。”少年歡喜地應了一聲，往灶房跑去。
“這孩子，倒還算乖巧。”她看著少年風一樣的背影，摸了摸下巴，說了一句，對於她的自言自語，001沒有回應，安靜如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