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和同還是第一次如此仔細地觀察著虞半凡的麵容的。
先前總是和她沒有過多的瓜葛交集,唯一同她待的時間久的時辰,也隻是新婚次日她逃跑失敗,自己下了狠手派人打她的那次。
這一次,卻是如此平靜地看著她的。
第一眼偶遇虞半凡的時候,還是傅和同五年年前的事情了。
那時候京都中傳聞來了位驚為天人的醫女,說是虞府家的嫡女,十歲的時候送去了深山中拜師學藝,如今學成歸來,虞府便辟了這一方院子供她看病問診。
先前還不敢有著多少的百姓前來看病的,說是年幼便算了,偏偏還是個女娃娃,這般年幼的女娃娃哪裏有著如何的本事來看那些個坐診十幾年的老大夫都無法的病症呢。
更何況,這還是個未出嫁的閨房大小姐。
若是惹了什麼是非來,到時候也是個百口莫辯的。
一來二去,這醫館上下也是須臾間少了不少的病人前來看病的,不過這虞老爺卻是一直支持著自己女兒的所有行為,故而哪怕這醫館無人,也是虞老爺花著銀子給一直維持著的。
後來這京都突然來了個得了不治之症的權貴之人,說是前來京都尋覓大夫治病,可是這京都的大夫卻是尋遍的了,但是卻都沒有人想出法子來根治的。
而這位權貴夫人,害的疾病卻是這臉。年華正好的一女子,如今半邊臉都生了濃瘡,光是看著便讓人有些覺得嘔心不止的了。
這京都裏的大夫說辭不一的,最後也沒有給出個準確的法子來,最後惹得這權貴夫人大怒,說是要將京都所有的大夫都問斬,這才有人顫顫巍巍提出來,說是這虞府醫館上有個女娃娃,說是學成歸來的苗子,興許可以治一治。
而正是這興許治一治,便有了這日後京都醫女的美名。
虞半凡隻用了半天的功夫,便將那個耗費了幾年都未曾被解決的濃瘡給全部清理幹淨,這之後的幾年裏,這位夫人也是未曾複發過這病症。
也正是這一次,而使虞半凡一時間威名京都。
傅和同原本也隻是抱著去瞧瞧的念頭,前去看了看那京都醫女究竟是個何種模樣的,而這一眼,便是注定了這日後兩個人的糾纏了。
可是那時候的虞半凡並不知道,從五年前開始,傅和同就開始暗暗計謀著,要在五年後她及之時,將她娶進這太子府中,成為欒瑾的替代品。
那時候傅和同也沒有想過自己的這條命,居然真的會被這個京都醫女給救回來的。
這一切,還當真是無法預料的,命運無形之間的推動的了。
鬼使神差的,傅和同的手指便輕輕地撫上了虞半凡的眼睛。
這雙眼睛,偏偏是和欒瑾最不像的地方,可是不知道這卻是自己偏偏最為迷戀的地方。
光是如此想著,傅和同的手指便稍用力地按壓了下去。
虞半凡身子猛地一僵,手指反射性地便緊緊握住了麵前的手。
和這張秀淨的臉截然不同的,這手指極為的粗糙,倒是像是一個粗人長久幹活下的手指了。
若非麵前的這張臉確實是傅和同,虞半凡都不會以為這當真是傅和同的手指。
原本傅和同不過是想要趁著虞半凡睡覺的時候輕輕摸一下她的眼睛,可是現在虞半凡的突然醒來,卻是令氣氛驟然間變得尷尬不已。
傅和同隻得低低咳嗽了一聲,來打破了這頗為尷尬的氣氛來,一並抽出了自己的手來。
“先前向寧說你的身子瞧上去不大好的樣子,我來瞧瞧看你的身子怎麼了。”傅和同恢複了往日的笑意,略略停頓了一下,接道,“多謝你救了我的這條命了。”
虞半凡的印象裏,傅和同平素都是個脾氣陰晴不定的人,她也是不曾想到過的,傅和同會為了此事來同自己道謝,而且自己一覺醒來的時候,傅和同的手指似乎是在撫摸著自己的眼睛的。
光是想到這些,虞半凡的眉頭便迅速的蹙了一下,又極快地舒展了開來,似乎什麼動作都未曾做過一樣。
“太子多言了,我是個大夫,救治病人本就是我分內的事情。”虞半凡斂起眼眸來,不動聲色地稍稍避開了些傅和同的目光。
傅和同今日著實是太奇怪了些,自己似乎根本摸不透他的這個腦子裏在想些什麼的了,他這雙眼眸中所透露出的目光,也來的過於溫柔了一些,溫柔的虞半凡甚至都在想著,是不是傅和同的身子裏因為這麼場生死之間,而變得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