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半凡今日起床時,恰好瞧著院子裏的花盡數開放了。
虞半凡先前還在感慨著這個院子似是個仙境一般的地方,現如今看來,真真是應了這前不久自己的話語的了。
現在瞧來,這院子怕是仙境也敵不上的了。
“娘娘起來了?今兒個這院子真真是百花爭豔的模樣了,瞧著當真是讓人心情都好起來的了。”白玉提著藥籃子由外頭而來,風塵仆仆的樣子,像是匆匆忙忙趕回來的一般。
娘娘所要求的藥材皆是要極其新鮮的,哪怕是比她所要的時辰晚了一炷香都是不行的。一次兩次的,府上的小廝沒有辦法依著娘娘的要求送來所需的藥材,白玉這才自己親自每日天還未亮便前去挑選,趁著夜色再趕回府上服侍著娘娘起身。
“你怎的弄成這副模樣?”虞半凡的目光掃過了白玉的身上,瞧著她周身都是髒兮兮的模樣,不免擔憂地問道。
虞半凡不知這藥材的一塊兒已是白玉接手的了,權當白玉去取藥材的時候出了些什麼事情,這才弄成了這副模樣回來。
白玉也是有心不想讓虞半凡知道,她原先便是那翠竹園的一等大丫鬟,如今來到了太子妃娘娘的身邊,圖的也並非是這麼個一等丫鬟的俸祿,而不過是對這太子府上的一片忠心。
可是就算白玉心裏頭明白自己的想法的,但是這他人卻依舊是閑言碎語的,尤其是在虞半凡表現出開始信任白玉的模樣後,這府上的流言也是盛傳的厲害,說是這白玉見風使舵,先前瞧著太子妃娘娘不得寵,這也刻意地疏離了,現如今娘娘重新得寵了,這又貼著臉皮倒貼了上去,恨不得做娘娘麵前的一條狗。
聽得白玉是又氣又悲,卻偏偏連個反駁的話語都說不出來。
如果讓虞半凡得知了自己每日帶夜前去挑選藥材,依著這些日子她對虞半凡的了解,估摸著是要在傅和同麵前美言自己幾句的了。
屆時府上其他那些個下人們閑言碎語的,她白玉卻是承受不住的了。
“奴婢掂量著時辰差不多了,該是娘娘起床的時候了,這才腳步匆忙了些,許是蹭著了這路邊的草木上的灰塵罷了。”白玉低聲答道,不敢抬頭去看虞半凡的,生怕被虞半凡給看出個些什麼異樣來。
虞半凡細細看了看白玉臉上被擦破皮的地方,這可不像是個因為行路匆忙而被擦破的樣子,依著她行醫多年的經驗來瞧,估摸著是在挑選草藥的時候被草藥給擦破了臉蛋的了。
“那你先下去洗洗換身衣裳罷,這磨藥的事情我自己先做著便是。還有這個你拿著,沐浴後對著傷口處塗抹一下,這傷口明日便能夠痊愈了。你總歸是個未配對的小姑娘,若是臉上留下疤痕來了,怕是日後也不好的。”虞半凡輕聲說著,一麵從自己衣袖中取出一小包藥粉來遞給了白玉。
白玉滿是驚詫地看著虞半凡,似是完全不敢相信虞半凡竟然會如此關心自己這般,不過片刻的功夫,眼眶都濕微微發酸的了。
虞半凡也不想和這府上的任何一人搭上關係,尤其是這原來是傅和同身邊的人,倘若搭上關係了,不過也是給自己徒增煩惱罷了。
可是看著麵前那小姑娘臉上的幾道傷口,虞半凡思忖片刻,也不過是淡淡的一聲歎息,將自己的藥粉勻了一包給她。
這於虞半凡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可是對於白玉來說,這卻是讓她餘生難忘,讓她後半生甘願成為虞半凡最為忠心的奴婢的事情。
從未有人待她這般上心過,就連太子,於她而言也不過是個當初將她帶進太子府的恩人罷了。
可是太子,從未將她當做一個活生生的人來看待過。
白玉兀地跪倒於地,嚇得虞半凡忙伸手來攙扶,卻聽得白玉那略帶哽咽的一聲,“娘娘是奴婢見著過最為善良的人,奴婢不能,無法照顧娘娘左右周全,可奴婢此後,發誓願忠心於娘娘。”
而白玉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在今日份的藥湯裏配上了一束院子裏新鮮的花束一同送去了翠竹園。
她在翠竹園當了數十年的一等丫鬟,深諳這傅和同平素裏究竟喜歡些什麼,究竟是對著哪些物什有著興趣的。
有一樣,便是這東房的花。
果不其然,白玉的這個法子當真是吸引了傅和同的興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