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的太子府,注定是不太平的。
血腥味久久地彌散在了翠竹園裏,眾人皆跪倒在地瑟瑟發抖著,膝蓋早已跪的酸痛不已,可是沒有傅和同的命令,誰人都不敢稍稍挪動的。
黑衣刺客還不知在何處,而今這翠竹園裏頭還出現了一條手臂,真真是光是跪著看著,便覺得心中發毛的了。
方才在東房還幫著那個小婢子說話的領頭婢子瞧著這婢子成了如此模樣,不禁有些慶幸自己不曾於翠竹園幫著說話的了。
否則,自己怕是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的了。
這偌大繁華的太子府,不過一個尋常的下人,傅和同並不會過多憐憫幾分,這一點,是在這府上稍稍待的久了一些的時日的下人們都明白的道理。
更兼傅和同一向脾性無常,若是將他給惹惱了,哪裏會是讓一個人死這麼簡單的事情。
傅和同最喜歡的,是讓一個人生不如死。
那被砍掉了一條手臂的婢子早已痛到沒有了知覺,睜大著一雙眼睛躺在地上,任由著自己的鮮血潺潺流出,而她的意識也是隨著這鮮血的流逝而逐漸的消失不見。
虞半凡的藥粉,終究是沒有來的及時。
當白玉匆匆忙忙從東房裏取回來藥粉的時候,那婢子的身子已經是有些發涼的了,原本微弱的呼吸也是停了下來,隻有那一雙大大的眼睛不曾閉上。
虞半凡緊緊咬著下唇,伸手輕輕將那雙眼睛拂上,她這才發覺,自己的指尖早已在不停地顫抖著的了。
傅和同瞧著虞半凡如此的模樣,心裏也是深諳虞半凡的痛苦和愧疚,不過低低一聲歎息,“讓外麵的人都退下罷,還不快些去找黑衣人,若是找不著,你們怕是都看見了這地上人的下場了可是?”
外麵的人忙一起連連應允著,匆匆忙忙地從翠竹園退下,生怕自己會成為下一具屍體一般。
而向寧,則是瞧了一眼傅和同的眼色,伸手便是將這具屍體給扛在了肩頭上迅疾地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虞半凡不敢置信地跌坐在這血泊之中,恍惚自己方才不過做了場噩夢罷了,可是指尖嵌入皮肉的疼痛卻又是那般的真實,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著虞半凡,方才的一切都是真的,她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婢女。
光是想著方才那婢子瞪大的眼睛,虞半凡的肩膀便忍不住地顫抖著。
這些年來她自詡見過了不少屍體,救不活的,或者她沒有來得及去搭救的,她以為自己是足夠去應對屍體的了,卻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變成這般模樣。
“傅和同,你知道的,你知道的這不是我想要的,對不對?”虞半凡近乎是從嗓子裏擠出來的一樣,那一聲質問,帶著些許的哽咽,可是更多的卻是滿腔的怒火。
像極了那一日她跌坐在路澤身邊,質問他傅和同的模樣。
傅和同揉了揉太陽穴,並不是很想過多的繼續方才的事情,剛想解釋一句這婢子罪有應得之時,虞半凡忽然顫顫巍巍地站了起身來。
一旁的白玉見狀忙上前去將虞半凡給扶住,生怕她不慎跌倒,可虞半凡卻隻是冷笑著看向傅和同,不帶著半分的情感,那般冷漠的目光,看的傅和同微微一怔。
她的目光來的太過冰冷,分明是將近初夏的時節,可傅和同卻是感到一陣陣的寒意竄上脊背,似是要將他給吞噬殆盡一般。
“傅和同,是我錯會你的意思了。是我錯會了,從頭到尾,都是我錯了。”虞半凡低低喃喃著,似是說給傅和同聽,卻又似是在念給自己聽一般,“白玉,回去罷,該是歇息的時候了。”
白玉瞧了一眼身後的太子的神情,又扭頭瞧著娘娘已是萬分虛弱的模樣,忙扶著她一步步緩緩從這翠竹園中離開。
傅和同想要解釋一句,想要告訴虞半凡,那婢子先前便已經被江曲靜給調查清楚,說是二皇子那邊派來的奸細,本意就是想要來等待時機刺殺傅和同的,未曾料想今日卻是逮著了個這麼的機會來除掉她的。
傅和同從一開始,就是想要除掉這個婢子的。
隻不過“府上有著二皇子派來要殺死本王的奸細”這種事情,傅和同卻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跟虞半凡說明白的了。
這朝中政事翻雲覆雨,其中水淺多少,傅和同摸了這麼多年都未曾得到個答案來。
這虞半凡究竟能夠信任到何種地步,傅和同也並不能夠完全確定。
關於自己生死存亡之事
傅和同微微斂起眼眸,向寧不知何時已經處理完屍體回到了傅和同的身邊,垂手站在黑暗中等候著他的下一個命令。
“傳了風聲去,說是太子府上自縊了個婢子,模樣瞧著十分的古怪,太子欲深究這個婢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