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半凡近乎是逃命似的,從那亭子一路逃回了東院。
這期間她是半步都不敢去耽擱的,生怕若是耽擱一分一毫的時辰,這身後的人便是會將她給喊住的了。
她看不透,也猜不透傅和同的心上總是在想著什麼的。
既然是猜不透,那麼她也是懶得去多做猜測的了,累的自己心上煩悶,也累的自己徒增憂愁便是了。
如果可以,虞半凡隻是想著要同傅和同離著遠遠地,半點的距離都是不要去靠近的了。
回到東院的時候,虞半凡已是整個身子都被汗水給打濕,身上泥濘一片,好似是從雨中給走過了一遍似的。
“娘娘,可是需要沐浴?”一直沉默著不曾說過半個字的白玉突然間開了口,低聲問道。
虞半凡這才恍若驚醒似的,抬起頭來瞧著麵前的陳設和擺布,方知自己是已經回到了東院的了。
虞半凡一頷首,“備水罷,我先是將那藥材給挑選出來的了。”
白玉便退了下去備熱水,而虞半凡則是久久地站在了庭院中,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了。
她的心狂跳不止,這是先前從未碰著過的狀況。她先前縱然是厭惡痛恨傅和同的,可是不曾有著這麼個瞬間是完完全全不想要見到傅和同的。就好像,被傅和同盯著渾身便是會被灼燒著的了。
太奇怪了,這真真是,十分奇怪的事情了。
虞半凡低低一聲歎息,蹲下身子來便是開始挑著地上的那一堆藥材的了。
自從因為經曆了之前的藥材因為過了時日而失了一些功效的事情,虞半凡便是從這選藥材上頭也是親力親為。讓人每日將這新鮮的藥材送到東院來,隨後自己再是細細地給挑選上能用的,再給磨成藥粉來熬成湯藥送去翠竹園的。
雖說這步驟是繁瑣些的了,可是這手上事情做完了也是自己心上舒坦些的了。
自己從頭到尾一手親自熬成的湯藥,若是想要下毒的話,也是鮮少有可能的了。
虞半凡熟稔地挑選好了這藥草來,重新給擺放在了這竹籃裏,白玉也是已經備好了沐浴熱水,輕聲喚了句“娘娘”。
虞半凡便是將這竹籃交給了白玉,讓白玉給清洗幹淨的了,自己則是進去了內屋預備著要沐浴的了。
柔軟的綢緞從身子上滑落,虞半凡輕輕地踏入這浴桶中,低頭便是瞧見了自己那緋紅的肌膚。
身子上的每寸肌膚都似是受到了何種的揉捏似的,大片大片地紅著,瞧著怪是駭人的。
可是虞半凡心裏頭明白,自己這身上的並非是染上了什麼病,而是
虞半凡麵色一紅,沒由來的心如擂鼓,頗為慌張地便是將腦袋給浸入了水中去,憋著一口氣將自己給塞入了這水中的。
水麵上浮著的花瓣柔柔地拂過了虞半凡漂浮在水麵上的發絲,拂過了那露在水麵上一截的雪白額頭。
沒有了那薄薄一層劉海的遮蓋,虞半凡的這額頭上的一道淺淺的印記才是露了出來。
那是一朵淡淡的紅梅印記,極其細小的,平素裏一直是用頭發遮蓋住,倒是也沒有人給發現的。更兼這印記小到須得靠近了細細去看才能夠看到,著實不是個引人注目的印記。
可是這個印記,卻是虞半凡最引以為傲的。
隻有師傅門下的弟子,才能夠有著這麼個印記。這印記也是僅能夠師傅給烙上的,旁人是沒有師傅的那個本事,怕是烙的又痛又醜,日後也不過是個疤痕模樣的。
可是師傅不一樣。
師傅給她烙下的這個紅梅印記,若是湊近了去看,怕是隻會誤以為這不過是朵真正的梅花落在了眉梢上罷了,而不會以為這竟然是個為了彰顯師門的印記。
師傅給她烙下這紅梅印記的時候,曾經告訴過她。
於她之前師傅還收過一個弟子,這弟子得了師傅的真傳,乃是師傅覺得可以將所有知識傾囊相授的一個人才。可是師傅這麼打算著,世事卻總是不如意的了。
這個深受師傅喜愛的弟子,在某一年的寒冬裏因為意外而死去了。
師傅說,那一日原本是無須那個弟子要去替師傅采藥的。可是白日裏因為犯錯而受了一頓師傅的責備,故而那個弟子也是憋著一肚子的氣,不過山上大雪,一意孤行地前去采藥。結果便是在那漆黑的夜色中,並著這雪夜路滑的,這弟子不曾踩穩岩石,生生摔下了懸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