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曲終了,虞半凡才恍然從這戲文中清醒了過來。
水生三年後重新登台,結果說是今兒個最後一次登台了,這台下的看客霎時間鬧騰了起來,嘰嘰喳喳地不停議論著,議論聲越來越大,大有要聲討水生的意思。
可是謝醉卻是根本不為這些人的議論聲而心煩著,倒是一直掛著這淡淡的笑意瞧著這台下人們的人間百態,似乎是在觀察,卻又像是在嘲笑這些人一樣。
他是個頂頂聰明的人,虞半凡看不出來他究竟心裏頭是在想些什麼的,隻得暗暗垂下了頭去,預備著收拾一番回去府上的了。
可是當她垂下頭的時候,便是感受到了來自謝醉的目光,極其濃重的,好似是將她給望穿了一樣。
可是當虞半凡感受到這目光而抬起頭的時候,卻隻是瞧見了台上那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的謝醉,他根本是不在看著自己的。
可不是方才給磕著頭了,傷著這眼睛的哪裏了,這才是有了些偏差的了?
虞半凡正是在揉著眼睛琢磨著回去後要不要讓謝醉幫自己看兩下眼睛的了,這時候謝醉已經一個拂袖,根本不顧這台下人的議論紛紛,腳下生風地便是朝著虞半凡所在的天字一號樓踏風而來。
虞半凡甚至是都不曾反應過來的,謝醉便是已經環住了她的腰身來,從這小窗中兀地竄了出去,一下子將翠香樓給甩在了身後的了。
虞半凡隻聽得自己耳畔呼呼的風聲,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已經被謝醉給帶著在空中飛的了。
虞半凡知曉這傅和同身懷奇功,畢竟這傅和同之前師承名師的事情,也是這大傅眾人皆知的事情。可是虞半凡不知道,謝醉的輕功居然也是這麼好的。
想來先前不曾有人見到過這水生卸妝的原因,其實根本就是水生從來不在這戲樓裏頭卸妝的。每每總是踏著輕功回到自己的隱居之所才卸妝,這才多少年來,都是不曾有人瞧見過這水生濃妝下的真實麵容的了。
“你就那麼拋下了那些個台下的看客?”虞半凡不禁出聲問道,回頭望向翠香樓,門口烏壓壓的有著一片人,好似是追隨著謝醉的腳步跟了出來,試圖追上謝醉的步伐的。
可是謝醉卻是不曾給了這些人機會的,幾個踏風便是將那堆烏壓壓的人頭給甩在了身後,瞧著根本是不願意多做任何停留的了。
謝醉聽著我的問話,不禁輕聲笑道,“既然你自己都是說了他們隻是看客,那麼我為何要在一些看客的身上浪費我的時間呢。我啊,自幼便是個向往自由和無拘無束的,他們做了這看客,還要做這籠子裏的看客,這種束縛住我的滋味,真真是不好受的。”
謝醉的聲音極其的輕柔,好似是在跟虞半凡嘮著什麼家常一樣,可是這字字句句,卻是將他不願意繼續唱戲的理由給表述的明明白白。
要是說謝醉自個兒是不願繼續唱戲的了,虞半凡是萬萬不會去相信的。方才謝醉在台上的抬手垂眸之間,寫滿的都是他對這唱戲的喜愛之情。若真真是個不喜歡的脾性,又是怎會露出那般的真情實感。
水生,是被看客給逼下了台子的。
“我素來都是一個人做事做慣的了,因為自幼便是被冠上了神通的名號,七歲的年紀便是有著不少的顯貴前來尋我過去做這幕僚的了。起先我也總是覺著自己這般的聰明,應當是能夠勝任這些所有人的職務的。故而也是二話不說的便是答應了下來。可是當我真正去麵對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才發覺其實我的能力根本不足以來幫助他們解決這朝政之事。”
謝醉的聲音頓了頓,那原本輕快的聲線忽然間變得低沉了下來,聽得我心裏一揪,“所以我失敗了,主子派給我的第一個任務,我便是失敗了。我從這大傅的神童,淪為了一個笑話。眾人皆說我是個騙子,就連主子也是將我給拋棄了。彼時我也是覺著自己是個廢物,幾度任由他人來嘲諷,任由他人來折磨我。直到我碰見了傅和同。”
謝醉並沒有避諱的意思,直接的喚了傅和同的名諱,看起來這二人的關係是真真不一般的了。
“他從那些惡棍的手裏將我救了下來,我則是為了報答他的恩情,自從以後便是成為了這太子府上的幕僚。那一年,我八歲,傅和同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