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簌簌,分明已經是到了黑夜的了,可是這太子府上卻燈火通明,好生不亮堂。
萬福巷的住客們也是紛紛停了腳步看向了這太子府,深夜這般亮堂,怕是有著什麼大事在太子府上發生的了。
上一次這般的鬧騰,還是那李公公過來抓人的時候了,現在也是不知是否這宮裏頭又是鬧出了什麼事情的了。
百姓們紛紛搖著頭離開,所幸他們離開的早,否則聽到這東院裏麵傳來的陣陣哀嚎聲,怕是明兒個要傳出去關於“太子在府上私設私刑”的流言了。雖說太子確實是在府上動私刑就是了。
可是這聲哀嚎,全部都是白玉發出的。
雖然虞半凡狠狠地瞪了她好多次,可是她瞧著虞半凡那一刀下去,屍體鮮血噴濺,皮肉綻開的樣子,便是忍不住失聲驚叫的了。
最後虞半凡也是忍不住,打發了她出去候著,留著向陽陪著自己就好了。
而傅和同則是一直倚在貴妃榻上,饒有興致地瞧著虞半凡解剖一具屍體的,居然也是沒有嫌白玉吵鬧的。
若是擱作了尋常,白玉在他的麵前這般的鬧騰,早就是已經挨了一頓教訓的了。
可是今兒個傅和同的注意力卻不在這其他人的身上。
他的目光一直都是注視著手握刀子的虞半凡,細細地盯著虞半凡的每個動作,眼睛都是瞧著不敢眨一下的那種,似乎生怕了漏掉虞半凡任何一個動作。
虞半凡倒是能夠直接屏蔽掉這些外來因素的影響的,全身心都埋在了這具屍體上。這具屍體來之不易,更何況現在傅和同還在自己的身邊守著自己,說是要看一看這開顱手術究竟是個怎樣的過程。
若是自己搞砸了,怕是之後這個治療的辦法也是會直接被傅和同給先否決掉的了。
可是現在隻有這個辦法能有著最大的機會去治好傅景同的,要是被否決掉了,虞半凡自己也是想不到什麼其他的好辦法了。
壓力化作了動力,虞半凡已經許久沒有一次上手刀子這般的緊張過了,恨不得要將自己變作這把刀子才肯罷休似的。
這具屍體的死因乃是因為生前和他人鬥毆,造成了顱內出血,最後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這才是腦內充血而亡。
這樣子的屍體,其實用作治療癡傻症狀的開顱手術的例子,是不大好的。
畢竟他的腦內已經出現了大量的損傷,極大的程度上影響到了虞半凡對這腦內器官的觀察和動刀,也是給她加大了不少的難度。
故而虞半凡也是緊張了起來,那握著刀子的手也是忍不住地開始顫抖了起來,額角也是有著汗珠滾落。
分明是一場在屍體上的實驗,可是虞半凡卻是覺得自己麵前躺著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
稍有不慎,這個活生生的人就會被自己的刀子給劃出幾道致命傷一樣。
雖說隻是一場實驗,可是虞半凡也是依著先前的種種準備和計劃的流程,先是喂下了麻沸散,隨後又是用著銀針封鎖住了幾個出血點,這才是握著刀子根據先前所記住的每個地方,細細地割開,盡可能地避開所有的出血點和經脈所在的位置,極大可能的減少危險性。
可是這些,都是虞半凡之前所設想和在醫書上學習的,具體的實踐辦法,虞半凡卻都是沒有準備好的。
所以當屍體的腦袋發生大出血的時候,虞半凡一直壓抑著的平靜的心也是驟然間爆發了出來,整個人變得手忙腳亂了起來,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隻顧著舉著紗布去止血。可是本身這屍體死因正是腦溢血,故而這出血量已經到了根本沒有辦法通過紗布來止住的程度。
虞半凡渾身上下血跡斑斑,根本是不知道自己該去做些什麼來挽回的,手腳都慌亂了起來。
原本一直在一旁看著的傅和同終於是坐不住的了,站起身來一把抓住了虞半凡的手臂,厲聲道,“你冷靜點,要是這真的是個活人,你現在這副樣子該怎麼來救他?豈不是要看著他就這麼死了?”
虞半凡被這麼一吼,神智這才清楚了一些,整個人也是恍然醒悟了似的,鬆開了手中的紗布。
麵前的屍體早就是沒有了呼吸的了,可是如果自己方才麵前躺著的是個活人的話,現在他也應該是失去了呼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