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豔柳的聲音不高不低,恰好能夠讓這正廳裏麵的人聽的清清楚楚,一個字都不會落下的。
段水如的眼光挪到了蘇豔柳的身上,殺意像是要溢出眼眶一樣,恨不得要將蘇豔柳給千刀萬剮似的。
蘇豔柳居心叵測,明麵上大道理說的條條是道的。可是段水如同她一起在這後宮中生活了這麼久,哪裏是不會明白她的那丁點心思的呢。
蘇豔柳今日開這個口,無非就是想讓傅和同前去那極其危險的地方,好尋個借口讓傅和同染了瘟疫,到時候根本無需她自己出手,傅和同就是會死於天災。屆時,傅景同也是能夠有著一些可能來競爭這皇位的了。
先前她不曾讓傅景同來競爭這個皇位的原因,無非是因為傅景同是個傻子,而且自己利用自己的傻子兒子獲得的利益,遠比自己從讓自己兒子競爭皇位上來的多一些。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傅景同的癡傻病給治好的了。據太醫所言,傅景同隻需要再花費上一個月的時日療養,日後便是能夠同常人無異的了。這癡傻的舉動也是再也不會出現的了,這詩書等等也都是能夠學習的了。
這樣子的話,自己利用他的行為也是不能夠繼續的了。這些年來自己同兒子的關係都不過隻是平淡,比起母子,蘇豔柳和傅景同的關係倒更像是這皇宮中的兩個路人罷了。
傅景同同傅和同和傅如意兩兄弟關係最為親密,平素裏傅景同的日常起居也皆是由這兩兄弟照顧著的,傅景同自己有了什麼事情,也總是第一個想起他們二人。
等到一個月後傅景同的病症痊愈後,他對大哥三哥的感情也隻會更加尊重深厚,而絕不會減淡半分。這點,蘇豔柳都是明白的。
所以要在這一個月裏,就給傅景同鋪下點路子來,好讓他日後走的通順一些。自己這個母親日後皇上死了,還是要依仗著兒子扶持的。
“蘇妹妹這話可是說笑了?這瘟疫是個何種的病症,蘇妹妹也是親眼瞧過的了。這慈寧宮裏頭可正是躺著一具骸骨的呢,蘇妹妹莫不是想讓我兒也是成為那一具骸骨的?”段水如冷冷道,口氣並不友好,不帶半點遮掩地就是直接攻擊了過去。
蘇豔柳倒是早料到段水如要護犢子的,不過輕笑一聲,接道,“皇後娘娘言重了,臣妾不過就是個妃子,哪裏敢來要太子的性命的。臣妾不過是想著這外麵百姓如今必然是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痛苦不堪的。而此時若是不派遣皇宮裏頭的人前去撫慰,這民心若是失了,怕是這大傅的百年根基也是不穩的了。皇上年事已高,哪裏還是能夠接觸那些個病人的呢,若是去了豈不是就沒命回來的了?饒是太子年輕力盛的,更兼有著這京都醫女為妻,對付這瘟疫,應當是有些法子的。”
蘇豔柳的話鋒將方才勸說這傅和同前去這疫情最為嚴重的地方一轉,含沙射影意指倘若傅和同不去的話,那麼就是要皇上親自前去,而這間接性的無非就是要了皇上的性命。
這可是天大的事情,這話說出口來,便是給傅和同的腦袋上扣了一頂這不忠不孝的罪名帽子來。
段水如咬著牙,憤憤地看著麵前的蘇豔柳,指甲緊緊掐住椅子扶手來,咯吱咯吱的聲音聽得人心上有些不大舒服的。
“姐姐覺著,可是呢?”蘇豔柳口氣一軟,收斂起那鋒芒來,顯得自己楚楚可憐,處處為皇上著想的模樣。
皇上自然也不是個傻子,何曾不懂蘇豔柳的這份小心機。可是皇上自己心上也是有意想讓傅和同死的,若是能夠借此瘟疫的機會,讓傅和同染了瘟疫而死,那麼他也無需費盡心機想法子派人去暗殺他的了。
這暗殺後的種種後果,也是無需考慮的了。
無論如何想著,皇上都是覺著最好的法子,就是要借著這個機會讓傅和同不能再活著回京都的了。
“蘇貴妃言之有理,朕年老意衰,雖是有心想要前去這災區慰問百姓的,可是身子已經是無法擔負的起的了。太子乃是這大傅的太子,這種情形下自是要擔負起這責任來,前去替朕分擔一些責任的了。”皇上的口吻不容人拒絕,擺明了這回傅和同無論同意不同意,前去災區慰問百姓一事都是要派遣他的了。
虞半凡蹙了蹙眉頭,隻覺著這些個人分外是不講道理的。她是大夫,深諳這瘟疫從感染到死去,是一段多麼短暫的時間。不單單是短暫,但凡是染了瘟疫的人,她也是沒有多大的本事能夠完全治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