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和同不敢想象,如若那天自己不曾覺著哪裏不對勁,掉頭回去尋找那輛掉隊的馬車。
那麼虞半凡會是變成什麼模樣,自己所心愛的那個女子,是否就會在那天同自己自此以後陰陽永隔。
欒瑾七年前死在那場大火之中,後來被挖出那燒焦的骸骨的時候,自己光是去看上一眼,整個人便是隻覺著人生的意義都是不存在的了。
那時候起,傅和同便對這大火有了恐懼,有了無法磨滅的陰影,好像那場大火裏會生出地獄裏最為可怖的惡魔,將自己所心愛的所有物什都給卷入進去,再將它們給吞噬的一幹二淨。
可是傅和同如何都是沒有想到過,自己再次所珍視的人,居然是會再一次地陷入那場大火裏,險些被吞噬掉了性命。
他忘記了那火究竟是有熾熱,忘記了耳邊侍衛的呼喊聲,隻顧著扒拉著那火堆,將手臂被燙的血肉模糊的虞半凡給一把抱了出來。
她的身子滾燙的厲害,滾燙的就好像要隨時變得冰冷一樣。
傅和同幾乎是顫抖著手指,去試探著虞半凡的鼻息,直到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息,他才是陡然間回過神來,從那份黑暗中瞬間清醒了過來,怒吼著,“大夫——大夫在哪兒——快給我找大夫來——”
不能夠再失去了,自己懷裏的這個女子,無論如何都是不想要再次失去的了。
所幸傅和同將虞半凡給救出的及時,大夫也是找來的迅速,虞半凡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隻不過那手臂處的燒傷來的太過嚴重一些,怕是日後會留下傷疤的了。
可是傅和同卻是不曾將大夫後麵半句話給聽進去,滿腦子都是回響著:沒有性命危險這幾個字。
隻要她的性命沒有事就好,隻要她還活著就好。
“太子,您一宿不曾休息的了,娘娘的病情已經穩定了,還是讓奴婢來照顧罷?”一小婢子柔柔說道,瞥眼瞧了一眼這床榻上的虞半凡。
女子的手上裹著厚重的紗布,腦袋上有著點點汗珠滲出,瞧著十分痛苦的模樣。
她越是痛苦掙紮著,看的傅和同也是愈發的難受。
大夫說了,雖然人是沒事兒了。可是這傷口卻是有些發炎的了,而牽連著是會燒上幾天,等到這燒退了,人也是能夠醒來的了。
“無礙的,我要親自看著凡凡醒來才能夠放心的。”傅和同放輕了聲音,似乎生怕打擾到女子的休息一樣。
那昔日的京都活閻羅,如今滿目柔情與悔意,瞧著令人卻是覺著有幾分心疼的了。
“可是太子,這行程已經耽擱了一天了。娘娘這邊由奴婢照顧就好,倘若娘娘知道太子因為她而耽擱了這行程,怕是也會覺得愧疚的。”小婢子思忖再三,終究還是開口道。
娘娘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的了,不過還是沒有要蘇醒的跡象來。太子一行人前去江南災區的行程原本就是緊張的,皇宮那邊給了時限,也是囑咐了江南那邊的官員盯著的。如果太子這回因為娘娘而一直耽擱了行程,最後導致不能夠按時上任江南的賑災官一職,怕是到時候皇宮那邊要起疑心的了。
皇宮那邊原本就是對太子府上這回去賑災一事不大放心的,才是安插了不少的眼線來跟著,為的就是防止太子中途跑路的。
這些事情,傅和同如何不知道。
“皇宮的眼線總歸都是在這裏的,你也不用多少擔心。派人先是去趕路,告訴江南那邊的官員,說是娘娘突遭惡疾,要多耽擱幾天的。”傅和同低低吩咐道。
小婢子猶豫再三,似乎還想多說幾句的時候,傅和同那眼神卻是兀地變得淩厲了起來,帶著絲絲的殺意。
“我的話,可是現在沒有什麼用了?若是娘娘出了什麼事情,我要這裏所有人的人頭陪葬。”
傅和同的口氣極其的冰冷生澀,像是根本沒有用嗓子發音一樣,聽得小婢子隻覺著身上一陣陰森,雞皮疙瘩都是起了一身的了。
“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言罷,小婢子幾乎是逃跑的,匆匆從這屋子裏頭退下,隻留得傅和同同虞半凡二人。
傅和同這才是放軟了眼神來,伸手輕輕替虞半凡擦拭著額上的汗珠,細細地將虞半凡額上的毛巾給擰了重新換上的了。
傅和同手上的動作並不生疏,先前欒瑾初入太子府上的時候,身子骨弱的緊。因為長年都是在那青樓裏頭討個生活,欒瑾又是個極其愛憐自己身子的主兒,不肯放下身段來討口飯吃,才是愈發的消瘦了起來,後來以至於這身子骨愈發的虛弱,稍稍的天氣變化就是會惹的她病上好幾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