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幹瘦的身子,蒼白的皮膚,那正是十五歲的雲時,由於生母與他人私奔的這份恥辱而遭到雲家族人的嫌惡,自小將他們兄妹送往了旁支的族親照料,而雲熠為了讓雲時過上幸福的生活而早早從軍,雲時重生的時間點便是在雲熠封將的前夕。
“喂,你傻了?我可再說一遍,你要吃就自己撿起來吃,不吃也給我收拾好,等等我娘進來看見這一地狼藉,仔細你的皮。”
說話的這個小姑娘是雲家旁支族親家的小女兒,雲雪鳶,性子跋扈嬌縱,她的母親便是這後院的主母王氏,勢利刻薄,看清主家對他們的態度後,便拿著每月他們的食祿轉而苛待他們。
她記得上一世雲熠曾無意中提及,離家的時候曾交與王氏隨身攜帶的一枚雲紋玉佩,以此讓她好好照顧自己,而一枚價值連城的雲紋佩換來的竟是生病時不管不顧,以及每日一碗殘羹冷炙。
“雪鴛,你的嫁妝單裏是不是有一枚雲紋玉佩?”後來得知這件事的她曾返回這老宅查看,可惜人去樓空,自然是尋不到那枚玉佩,隻是以王氏對雲雪鴛的疼愛,想必是貼給她作為嫁妝了。
雲雪鴛不知雲時為何突然由此一問,警惕地看向她:“你問這個作甚?”
“我隻是確認一下,確認之後,我要拿回來的。”雲時低垂著頭,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上一世沒有找回雲紋玉佩還給哥哥是她的遺憾,如今再一次機會,她一定要拿回玉佩。
拿回雲紋玉佩?這可是她壓箱底的嫁妝,雲雪鴛當然不相信雲時有這能力,寄人籬下的拖油瓶,給一口飯吃已是對她莫大的恩情了,居然還敢覬覦她的嫁妝,雲雪鴛氣極反笑:“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敢碰我的嫁妝!”
“吵什麼?!”王氏從門口便聽到了自己女兒尖銳的吼叫聲,進來一看,一地的殘羹冷炙,皺著眉頭看向雲時,冷冷地開口:“這是怎麼回事。”
王氏一身碧霞織錦緞衫,保養得宜的臉頰上泛著瑩白的光澤,周身有著不容反駁的強硬氣勢,是個利落,強勢,頗有心計的婦人。
雲時紅了眼眶:“王嬸嬸,我知道雪鴛自幼愛與我玩笑,可是,我這才從鬼門關走一遭,一醒來雪鴛便端來這狗食來同我開玩笑也未免過了吧。”
王氏挑眉:“你身在內院,自然不知道如今外麵的淒冷世道,魏國的流寇四處作亂,有的吃就不錯了,你可知道有多少了餓死在路邊的?”說完又看了一眼雲時身上粘著灰黃的飯粒,眼中閃過一絲嫌惡:“姑娘家家,要注意儀容,回頭把衣服洗了,別起了惰性。”
王氏從不在言語上苛待她,對外也表現出一副心慈大度的模樣,總說道她與哥哥在她們家吃穿用度花費多少,可從不提京都雲府每月寄來的款項。
就像今天這種事在以往發生過了無數回,明明苛待刻薄了雲氏兄妹卻還要表現得他們很不懂事的樣子,就如同這衣服,雲時洗的可不止她一人,還有這雲家老宅幾個姑娘的衣物,她生病這幾天肯定堆積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