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二樓的單間已經悄悄放下了輕紗垂簾,榻上側臥著一個人。
晉國風氣儒雅,男子習慣鬢發光滑不亂,整齊束於耳後,或發尾結繩,或盤發為髻,切講求衣帽之禮,既是注重衣冠整潔,平直無皺。而此人卻不同,不願盤發也不願束發,任由黑發纏繞著背脊,發尾微蜷,鬆軟黝黑,衣領敞開,露出胸前肌膚,寬大的白袍包裹著此人的身體,此時側臥,飲酒,一副醉醺醺的樣子。
他聽到有人叫好,低眼看去,卻看見正前方一樓的雅座處有一男子,明目唇紅,笑容肆意,形態有些妖嬈風韻,年紀不大,眼神卻神采非凡,大概是多飲了幾杯,有些醉了,紅頰卻惹人憐愛,額前發絲有些亂,獨顯其可愛神態。
他看的人正是雲時。
此人笑了笑,明明是個佳人,非要扮男裝作詩而入,有趣。抬手招呼一旁的下人,“那人是誰?”
“回老板,隻留了姓,旁人都稱其,白公子。”回答。
白公子,此人笑了笑,好奇心更甚。
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小廝帶入一個客人。
“喲,燕公子,哦不對,言公子,什麼風把你吹來,我這小店怕是裝不下你這尊金佛。”此人依舊看著雲時,玩味十足。
“老板,你這話倒是折殺我了,”來人脫下鬥篷,隨手拋開,坐至塌旁,拿過此人手上的酒杯,“您的酒樓可以困住鳳凰,我這個小雲雀,仰慕還來不及。”
來人便是魏國五皇子,燕祈。
聖上遣他至晉國當質子,太子乘此機會加派殺手,出行前一天他出逃,途中遭遇過殺手,受傷極重,不然也不至於來投靠這個浪蕩混子,雖然可靠,但是滿口風流,相處久了總是無奈。
燕祈拿過那人手上的酒杯,滿飲一杯,添滿後笑道,“扶搖公子當初稱讚此酒樓‘因酒忘返困於此’,世人皆好奇,能讓一向清高自傲的扶搖公子誇讚的地方,究竟有多神奇,而世人隻聽得讚,卻不知,扶搖公子就是這困酒的老板,”燕祈回身看著那人,“湍赤,你這一手玩的可真厲害。”
被喚作湍赤的人起身奪回酒杯,依然望著雲時,唇邊笑意蔓延,“別在這打趣我,你可知這樓內想殺你的人有多少嗎?你還這樣和你的救命恩人說話,小心我綁著你送你上台表演落難皇子。”
燕祈習慣了這胡言胡語的風格,滿不在意,拿起酒壺直接就要喝,被湍赤一把搶下,“此酒才不能這樣喝,真是把你們這些武人服了,一點都不風雅,”招手叫人又拿來了一個酒杯,為他滿斟一杯。
樓下依然熱鬧,雲時更是隨著音樂的節奏用筷子敲擊空杯,與周圍的人開始了行酒令,麵紅桃花,笑容迷人。
你站在橋上看景,人在旁邊看你。
燕祈又飲一杯,看著湍赤望著一個人出聲,便隨著他的眼神望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