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霍瑛瑛猛然撞開陸以沫,氣憤的離開了。
陸以沫愣愣的呆原地,隻覺得心髒,都被這輕飄飄的一下撞碎了。
女兒說:不想再讓她,當她的媽咪了……
“搞什麼啊?”一直在偷聽的林小瓜,此時一瘸一拐從門口竄了過來,捂著方才無辜挨錘的膝蓋,痛吟道:“這小妮子怎麼脾氣這麼爆?你又沒招惹她~”
陸以沫沒怪林小瓜的偷聽,隻是苦澀的望向瑛瑛吃過的石榴。
那鮮血般紅的果仁,令她想起了很多不敢回憶的往昔。
“不是她脾氣不好,是我……是我活該。”陸以沫黯然道,突然用袖子擦了擦左手腕的粉底,露出一條寸需長的淡疤來。
“你看。”
“這是……”林小瓜發愣道。
陸以沫抿了抿唇,背影孤涼的靠在了窗沿上,內疚道:“我剛來美國時,狀態真的很差。”
“我差點被虐殺、遭遇了最心愛之人的背叛,又在直升機上陷入過兩次瀕死狀態……所以瑛瑛跟梓桉還沒生下來時,我就確診抑鬱症了。”
“後來,為了把孩子順利生下來,我一直咬牙死撐著,沒有崩潰;可是當孩子出生後,我就徹底放飛自我了,整天酗酒度日;”
“起先還好,幹爹有意曆練我,讓我常駐匈牙利,所以至少偶爾回來的那一兩周裏,我可以努力保持住最好的狀態,來麵對孩子;但是三年後,我在美國開公司了,醜陋的樣子,也就再也藏不住了。”
“那時候,正是兩個孩子剛剛學會走路、牙牙學語的階段,我卻錯過了他們站起來的那一刻,並且整整一年多,都沒有在瑛瑛學著叫媽咪時,清醒的回應過她一次。搞得孩子都不確定我是她媽咪了,還好幾次被我淩晨三四點翻酒櫃的模樣嚇哭;”
“直到第四年的末尾,孩子們為了逼我戒酒,把我的酒櫃都喝空了,酒精中毒住了院,我才慢慢正常了起來……”
“我知道。”林小瓜表情沉重的點點頭:“梓桉說過這事兒,他倒挺堅強的,還特得意的說是他出的主意。”
“是嗎?”陸以沫苦笑,看向了手腕的淡疤:“但梓桉向來維護我的麵子,肯定沒跟你說完全部吧……”
“那天後的第四天,也就是聖誕夜。為了迎接新年,也為了慶祝我決心戒酒,幹娘組建了一個特別大的party,把認識的人,全都找了過來,還有不少孩子們的同學;”
“我們齊聚一堂,載歌載舞,點了篝火、放了煙花,簡直就是自孩子們出生以來,跟我相處過最親熱、最開心的一天了。我拋棄了所有憂鬱,瑛瑛也賴在我的懷裏麵親個不停,讓我知道,她其實比誰都愛我——至少當年如此。”
“可是……”陸以沫嘴角的幸福,逐漸降低溫度,浮起一片痛苦的慘白:“可是我搞砸了。”
“也許,就是因為我當時覺得太幸福了,於是,我反而開始覺得一切都不真實。“
“那些賓客,是真的為我決心戒酒而感到高興,還是也在暗自嘲笑我終將失敗?瑛瑛是真的愛我,還是怕我會發瘋,所以才搪塞我、哄我、騙我?”
“我真的還有救嗎?我配擁有眼前這美好的一切嗎?我能不能保護好孩子們?我是否還活著?而不是早就被虐待成了植物人,滿身褥瘡的躺在病床上,幹爹幹娘、孩子們,其實都隻是我可悲的臆想?”
“當這無盡的質疑,湧入我的腦海;當我意識到,我的思維似乎有些失常,已經太晚了——我腦海浮現出了瑛瑛跟梓桉,倒在我那一地的酒瓶子裏邊,早已在四天前慘死的畫麵。”
“接著,我就瘋了……”
“腦子裏麵,空空白白的,什麼都沒有了……”